林蓉被轻轻推开后，凝视着沈清云眸中流露的鄙夷，心口一紧。
从沈清云的眼波中，她仿佛照见了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
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努力整理衣衫，强忍痛楚站起身来，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
“抱歉前辈，刚才是我失态了，这几日心中惶恐，情绪难以自控，请前辈勿怪。”
沈清云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后伸手拾起那小巧的丹炉，淡然言道，“无妨，我并不介意。”
与一个即将步入黄泉之人计较，实乃多余。
见沈清云拾起丹炉，林蓉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
“前辈对这丹炉感兴趣？”她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谨慎的试探。
沈清云对林蓉微微一笑，“确是喜爱。”
面对沈清云的笑容，林蓉慌忙低头，不敢直视，“前辈若喜欢，此物本就是为您准备的。”
听闻丹炉原是赠予自己，沈清云心中暗自发笑，问道，“何以认为我会钟意它？”
林蓉一时语塞。
实则她对沈清云的喜好一无所知，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
“因，我……”
她欲言又止，却被沈清云打断。
沈清云持着丹炉走近林蓉，将之置于她眼前。
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你认为，我是喜欢这丹炉，还是其中之物？”
林蓉不敢仰视，只盯着沈清云手中的丹炉。
心中惊惧万分，表面却故作镇定，“前辈所言何意？我从未开启过此炉，内中怎会有何物……”
见林蓉极力辩解，恐惧中强作镇静，沈清云不禁觉得好笑。
已多年未遇此等趣事，她竟萌生了看林蓉如何继续这场戏的念头。
她期待着林蓉希望升起又瞬间破灭的神情。
林蓉捕捉到沈清云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误以为自己的解释已被接受。
她垂眸暗想，终究是个孩子，无论修为多高，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罢了。
再度瞥向沈清云手中的丹炉，林蓉心中默默计算着玄真何时会到。
沈清云洞悉她心中的算计。
她绕过林蓉，重归沙发，将丹炉置于茶几之上。
“林蓉，若我不替你解蛊除毒，你是否愿意选择一种更为安详的离世方式？”
“安详的……离世？”林蓉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云轻描淡写谈论她的生死。
“你畏惧死亡吗？”
林蓉僵硬地点点头。她自然怕死！更怕承受那般痛苦的终结！
“但你当初一心求死。”
若非沈清轩将寻死的她救下，哪有今日种种。
当初无畏死亡，如今为何畏惧。
面对沈清云的质问，林蓉无言以对。
当日求死，是自尊心作祟；而今求生，亦是自尊心使然。
她曾屡次将那人踩在脚下，如今也能如法炮制。
林蓉满心所想，皆是如何让她的丈夫陨落，唯有如此，她方得安宁。
见她魔怔的模样，又见丹炉溢出的黑气渐浓，沈清云忽然失去了看她继续表演的兴趣。
无聊至极，似乎并无意义。她不该在凡人身上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想通之后，沈清云挥手间灵力激荡，林蓉应声倒地，一击毙命。
林蓉的身躯重重摔在地板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眼中仍残留着对前夫的怨恨。
她未曾料到死亡来得如此突然。
林蓉无声无息地躺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沈清云端坐沙发，无动于衷，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更不必提为她收尸。
瞥了一眼林蓉的遗体，沈清云暗忖，留她全尸已是念旧情，至于收尸，便留给那位玄真道人吧。
茶几上的丹炉持续溢出浓郁的黑气。
沈清云手腕上的小金盘不安地摆动着尾巴。
片刻后，沈清云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将黑气隔绝在外。
沈清云望着被隔绝的黑气，又望向门外，淡淡言道：“窥视已久，是时候现身了。”
门外偷窥的二人一愣。
少年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似在沉思。
男子见他沉默，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们就这样被发现了？
他难以置信，那少女竟能识破他们的隐匿之术。
许久，门外之人未有动作，沈清云又道，“难道要我亲自出门相迎？”
少年闻言，身体一僵，随即本能地欲开门入内。
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就被男子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真要大摇大摆地进去？她竟能识破我们的隐匿术？！”
少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你那拙劣的隐匿术能瞒过她的眼睛？她的修为与你相比如何？”
男子：“……我好歹是你表哥，就为了一个还未属于你的女人这样贬低我？”
少年撇了撇嘴，你这一生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况且他说的没错，男子的修为确实不及沈清云。
清云老祖，修真界首屈一指，曾孤身挑战魔族，威震古今。
这是无数人遥不可及的存在，即便是他，也费尽心机才与她有了些许交集。
虽然她如今实力大减，但他深知，她重返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她始终卓越非凡。
少年推开男子的手，径直推门而入。
这一刻，他已等待了两世。
而男子欲随其后，门却“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他抚着险些被撞的鼻子，心中暗骂“重色轻亲”。
林蓉的居所朝阳，逆光而来的俊美少年让沈清云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确为之惊艳。
她端坐未动，注视着少年一步步走近。
“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少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的思念几近实质。
沈清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按理说她应直接除掉此人以防后患，但她对他身份产生了好奇。
她抬手，指向对面的沙发，“坐。”
少年不扭捏，顺从地坐在沈清云对面。
沈清云指着茶几上的丹炉，对少年道，“此物是你寻来？”
少年望向丹炉，点头默认。
见他承认，沈清云呼吸微乱。
“你是巫族之人？”
少年再次点头。
“你认得我？”
少年再度点头。末了，似觉点头不足以证明，补充道，“清云老祖的大名，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