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的女儿确实优秀,原本他还期望女儿能在这场盛会中与圣世铭攀谈几句,如果进展顺利,他当然不会反对女儿主动出击。
乌尔与盛家联姻,所带来的利益岂止是简单的相加?
当乌尔小姐说出那些话时,圣世铭已在她们不远处悄然现身,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她的发言,脸上显露的神情极为难看。
乌尔父亲这才察觉不对,连忙上前给了女儿一巴掌。
平日里她在南城是如何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乌尔父亲都视为无妨,但此刻却无法容忍。
乌尔父亲急忙走到圣世铭面前,试图缓和气氛,“盛总裁误会了,这是个误会,我女儿天真,一定是受了他人挑唆,才会冲动地跑到盛夫人面前说那些话。”
“都是误会?”圣世铭立在苏千瓷身旁,眼神冷如寒霜,“让令千金自己解释,这究竟是误会还是故意。”
乌尔父亲的额头上冒出更多的汗珠。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被乌尔父亲严厉呵斥的乌尔小姐身上。
她的眼眶含着泪水,捂住被掴的半边脸颊,她确实拥有一张令人艳羡的容颜,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在场的许多男士心碎。
有人站出来为乌尔小姐辩护。
“盛总裁,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乌尔小姐年纪尚轻,言语直率了些,请您宽恕她吧。”
“是啊,她只是个少女,盛总裁不必跟她计较。”
圣世铭淡漠地扫过那些出声之人,手搭在苏千瓷的肩上,无人看见的地方,她悄悄抬手,轻轻掐了一下圣世铭腰间的柔肉。
圣世铭心底暗自抽气,脸上却更加冰冷了几分。
“听几位总裁这么说,我可不敢承认欺侮一个少女的罪名。”圣世铭皮笑肉不笑,“乌尔小姐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妻子,直言要代替我去选择新的伴侣。”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刚才还在为乌尔小姐说话的人立刻低下头,不敢直视圣世铭的目光...
只闻他问道:“何时我,圣石铭,需得邬小姐指点婚姻之事?”
众人闻言,神色皆变得尴尬无比。
邬总的面色忽红忽白,显得极为不悦。
在座之人,哪个不是出身显赫,自持傲骨,怎会任凭素未谋面之人干涉自家私事?
圣石铭话落,便再无言,只见邬总的额角青筋暴跳,转而再度向邬小姐挥出一掌,怒目相向:“还不向盛夫人道歉!”
南城一向跋扈的邬小姐怎肯屈尊向她不屑之人低头认错?她的双颊已被扇得绯红,低垂着头,泪珠啪嗒啪嗒滚落,却始终未曾开口。
沉默中,一直沉默的苏千瓷注视着那楚楚可怜的邬小姐,心中冷笑。
寂静中,苏千瓷清澈的声音如泉水般潺潺响起:“这歉意于我而言,实非必要。”
邬小姐未能掩饰眼中的不甘,抬眸直视,那份情绪被苏千瓷尽收眼底。
苏千瓷在众人的注视下,直视着邬小姐,质问道:“我想问问邬小姐,你怀着何种意图,站在我面前,欲使我自行退位呢?”
“你想要嫁给他吗?”
苏千瓷指向身旁的男子。
圣石铭面色铁青。
邬小姐面色忽青忽红,极为难看。
她确曾期望苏千瓷识相地退避,好让她能成为圣石铭的妻子,然而这阴暗的心思怎能公之于众?
苏千瓷却一语道破,众人望向她时,目光中多了一丝难以言表的轻蔑。
这无疑是当众给了她一记耳光。
邬小姐紧咬牙关,狠声道:“我并不想嫁给他!”
“我只是认为你不配成为盛夫人!”
圣石铭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冰冷。
邬总气得失控:“你给我闭嘴!”
在他人捂住她嘴之前,邬小姐指着苏千瓷喊道:“是她让我这么说的!苏千瓷不过是假冒的千金,根本不配涉足此等场合,若非她好运,在圣石铭无法行走时嫁给他,她还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没有圣石铭,你什么都不是!”
这话说得虽刺耳,但众人心里都这么想。
苏千瓷好运连连,即使被揭露为假千金,多少人看不起她,只因她嫁给了圣石铭,成为了盛夫人,别人就算有怨言,也只能顾忌盛家的颜面而收敛。
然而,他们心底还是瞧不起苏千瓷。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如今邬小姐当众说出这番话,明显无意给苏千瓷留情面。
众人不时瞥向阴云密布的天空,看着愈发阴沉的圣石铭。
身边的阿黎已蓄势待发,只待圣石铭一声令下,便要将邬小姐带走,让她噤声。
众人心里暗自思量...
瞧瞧,苏千瓷果真任何事都离不开圣世铭的援助。
没有圣世铭,她便毫无价值。
“没有圣世铭,她依然是我们兴宇的尊贵千金!”
愤怒的咆哮远远传来。
众人一震,忙环顾四周。
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缓步走近,全身散发出“此刻我怒火中烧,最好别招惹我”的威压。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苏星河冷冽的目光扫过发问者,“我是苏千瓷的兄长,你说我为何在此?”
“竟有人敢欺凌我妹,真当我们京都苏氏一族是任人宰割的吗?”
京都?
苏氏?
众人一时愕然。
苏星河本欲找苏千瓷商量回归京都之事,却不料扑了个空。圣世铭的护卫霍浊告诉他,苏千瓷与圣世铭一同前往庆典了。苏星河询问了地址,赶到时便听见远处一个女子尖锐地质问,没有圣世铭,苏千瓷一无是处。
胸中的怒火喷薄而出,苏星河如火山爆发,眼神冷冽如霜,“圣世铭算什么东西,若非他,老子早就带我妹回京都了。只要她愿意,京都四九城下的王公贵族之子她也能嫁!”
圣世铭面色铁青。
平日里虽狂放,苏星河还算理智,但今日他似乎失去了些许自制,狂妄无度,“你竟敢质疑我妹的身份?何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何种卑微之辈!”
京都苏氏一族。
苏星河的话语揭示了许多秘密。
知情者细思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兴宇集团的根基何在?那是京都苏浮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
苏浮的妻子正是京都孟家的小女儿!
如今的孟家,孟介竹与其次子从政,二弟孟仲及长子从军,都是国家的支柱。若非孟珩辞官专心为妹妹妹夫打理公司,他此时至少也是副部级官员。
还不提苏星河的大姨母、二姨母、三姨母的家族,同样涉足政界和军界。
孟家在京都,堪称名门望族,除了固定的交际圈,从不轻易接受外界的阿谀奉承。
多少人费尽心思想与孟家攀关系,却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孟家的圈子。
“苏星河是京都孟家的外甥,他说苏千瓷是他妹妹,那么……苏千瓷岂非也是孟家的外甥女?!”
“肯定没错!”
“如此看来,就算没有圣世铭,苏千瓷回到京都,成为京都权贵之子的妻,也并非不可能。”
“哎,若非苏千瓷不知何故成了苏衡的女儿,一直在京都长大,圣世铭是否能娶到她还真是个未知数!”
自古有云,百姓不宜与官府争锋。在孟家这样的政界世家眼中,圣世铭终究只是个商人,这已让他黯然失色。
这话飘入圣世铭的耳中,他神色更加复杂。
邬小姐脸色煞白,“这不可能,她怎会是京都……定是假的!”
星辰之河冷冽一笑,“真实与否,何须对你揭示?”
“既然是瑞恩达的故交皆在,此事仅述一次。”星辰之河步至苏千瓷身旁,嘲讽的目光掠过乌小姐,对众人宣布,“苏千瓷乃我星辰之河的亲妹,亦是星辰帝国的长公主,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然!”
星辰之河言至此,苏千瓷自不会让兄长难堪,随之点头应和。
众人望向苏千瓷的目光,轻蔑瞬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炽热的敬仰。
那些方才被启迪的年轻才俊无比懊悔,早知苏千瓷竟是如此尊贵身份,他们就算畏惧宙斯家族,也定会争先恐后与苏千瓷联姻!
乌总面色已无法单纯以难看来描述,身躯摇晃几番,思绪如潮涌动。
或许孟家并不会找他清算,但若他谋求的利益需依赖王廷援助,孟家只需一句话,他的一切努力便将化为泡影!
乌总仅是想象这个可能性,便已深深懊悔出席这场盛会!
众人的惊愕表情昭示着,苏千瓷本无意揭开她的身世之谜!
结果他女儿却主动凑上前去,反让苏千瓷有了揭示身份的契机!
而他们乌家,从此在孟家人心中再无丝毫好感!
乌总越思越怒,猛然回头,狠狠甩了乌小姐一巴掌,这一击力道十足。
他眼底怒焰熊熊,“向盛夫人道歉!”
乌小姐依旧不愿低头,她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耻辱,此刻道歉岂非承认自己有错?
她拒绝道歉!
乌总脸色愈发阴郁,盯着乌小姐,一字一顿,“可可,别逼我再说第三次。”
乌小姐望向父亲那如深渊般凝重的神色,心中一阵紧张。
良久,乌小姐才勉强对苏千瓷开口,“对不起,为我刚才的失礼向你致歉。”
乌总强挤出笑容,对苏千瓷言道,“盛夫人,还望您宽宏大量。”
苏千瓷看着他,“如若今ri我兄长未至,未揭明真相,她会道歉吗?”
“乌总,这道歉,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苏千瓷此言,犹如重重一巴掌直击乌总颜面,让他尊严尽失。
苏千瓷微笑淡雅,对乌总道:“乌总,还是尽快带你的女儿去看看伤势吧,那样貌出众的面孔受了三掌,若留疤可就遗憾了。”
乌总携着女儿,黯然离去。
众人目送灰头土脸的乌总父女离去,不禁心中暗自惊叹。
看来苏千瓷并非易于对付之人。
乌总刚打了女儿三掌,现在又无声地扇了乌总和他的女儿一个耳光。
她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也有所转变,显然手中握有不小的力量。
闹剧落幕,人群渐渐散去...
星辰之河阴郁地凝视着瑞世铭,“你怎么能让苏千瓷遭受那样的侮辱?”
“他们鄙视的是我的身份,就算他替我挽回颜面,别人也会认为我是倚仗他的威势欺人,瞧不起我的人依旧瞧不起我。”苏千瓷拂开瑞世铭搭在她肩上的手,心中满是不快。
瑞世铭察觉到她的不悦,暗自担忧起来。
他坚定地说,“这只是暂时的,我此生只会迎娶你。乌家人的那些所谓合适与否,根本不值一提。”
听见他的话,苏千瓷才看向他,不满地撇开头,对苏星河说,“多亏你今天及时赶到。”
瑞世铭:“……”
他深深叹了口气。
苏星河回应,“一听到你在这里,我就赶过来了。”
“幸好我来了,否则你将如何应对他们的欺凌?”
“那就跟我回京都吧,你在那儿待上两年,让小姨带你四处走走,不用多久,孟家人就会知道你是我们苏家的人,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瑞世铭:“?”
他脸色铁青,“没有人能够欺侮她。”
苏星河义正辞严,“但今天的事确实发生了。”
二人首次因苏千瓷之事针锋相对。
苏千瓷站在两人中间,“好了,今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了。”
她对苏星河说,“我是我,外公家是外公家,总不能一直倚仗外公家的庇护吧?”
苏星河想说:为何不能?
然而面对苏千瓷炯炯的目光,他只能将那句话咽回喉咙。
“我不想在这儿待了,我们回去吧。”
苏千瓷都这样说了,瑞世铭和苏星河哪有继续停留的意愿,便随她一同离开。
路上,苏千瓷不再理会瑞世铭。
瑞世铭敏锐地感受到危机四伏。
他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些烦人的窥探者都打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