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梁云云的质问,路正龙与孙宇面上非但未现丝毫悔意,反倒是因阴谋败露而恼羞成怒,神色狰狞。
“云云,我再予你一次机缘,斩断她,吾可视过往如烟云。”路正龙手指倾沐,对梁云云言道,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梁云云目光掠过倾沐,只见后者眉头微蹙,却仍以微笑回应,即便梁云云真要取其性命,她亦不会怨恨,毕竟,她亦是红尘中一苦命女子。
忆及梁云云当年于凡尘之路欲求自绝,其内心之绝望,何其深重。
然而,梁云云仅以冷笑回应,那笑,寒凉如雨打梨花,孤寂而凄清。
“吾早已厌倦,吾对不起由哥,对不起涛涛,吾早应随风而逝,不应苟活,更不应诞下你这孽障之子,朵朵,实乃罪孽所结,本不应存于世。”
梁云云凝视路正龙,眸中恨意滔天。
此恨,如利刃,直刺路正龙心扉,使其怒不可遏:“你竟称吾等骨血为孽障?!”
面对他的震怒,梁云云却狂笑,笑声中尽是绝望与疯狂,其眼神黯淡,似深渊无光。
“不可!”倾沐察觉不妙,欲阻止梁云云,然已迟,梁云云手中法器已挥动,向路正龙等人胡乱施法,引得警戒四起。
“轰轰轰!”
声声爆响,梁云云眉心与胸膛绽出血花,如断线纸鸢,瘫软落地,双目却仍望向倾沐,唇无声启合。
倾沐怔怔望着梁云云,周遭一切归于寂静,只见梁云云口型似乎在说:“速逃,速逃。”
“云云!”路正龙悲鸣,跪倒在梁云云身旁,将满身血污的她拥入怀中,惊恐交加,徒劳地试图堵住她的伤口,而梁云云,仅以冷笑回应,不愿再看他一眼,终闭目长眠。
“何人所为?何人所为!”路正龙怀抱梁云云遗体,泪流满面,怒吼连连,却无人敢承,众人皆低头,不敢直视路正龙。
“吾要尔等偿命!”
路正龙理智尽失,血红双眼,执梁云云遗落之法器,向众人施以报复,轰鸣声中,倒下一片,孙宇亦险些遭难,急奔至路正龙前,跪地求饶:“姨丈,云云之死与我无关,勿杀我,若要杀,便寻秦蛮蛮,正是她,云云若非为她,怎会生此死志?”
孙宇之言,使路正龙怒火转至倾沐,他紧握法器,怒声道:“秦蛮蛮何在?吾要她命!”
余者方觉倾沐已不见踪影,定是趁乱逃离。
“寻她,吾要以其命,为云云祭奠!”
倾沐拼力奔跑,数次跌倒,也不敢稍作停留,她不能辜负梁云云以命换来的生机!
“搜!她必未远去!”
不远处灯火通明,倾沐闻声心惊,忙改道疾行。
穿越廊道,见人影闪过,倾沐即刻转身欲逃,却已迟。
“勿逃,追!捉住她!”
背后追兵渐近,倾沐竭力奔跑,未察已入死胡同,前路已绝!
回首望见逼近的追兵,倾沐皱眉,深吸一口气,准备殊死一搏。
“看尔能逃至何处?”来者狰狞笑道,法器直指倾沐。
千钧一发之际,轰鸣声起,倾沐忽感一股力量将她拉离,一人搂其腰,疾驰而去,身后枪响不断,令倾沐心惊胆战。
夜色深沉,倾沐未能看清救她之人,但感知此人并无恶意,遂紧跟其后,此人似对此地了如指掌,轻巧避过追兵,二人闯入一室。
“此处……”倾沐借月光辨识,似是一间卧房,正欲询问,却被领她之人打断。
“噤声!”那人语带不耐,似嫌倾沐多言。
倾沐连忙闭嘴,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却觉此人声音似曾相识。
那人于黑暗中触动机关,壁后门开,他先行,对倾沐道:“随吾来。”
倾沐应声,默默跟随,不知行了多久,门扉开启,似入另一室。
灯光乍亮,倾沐一时难以适应,以手遮目。
待视线清晰,只见救她之男子手持药箱,正处理伤口。
他身着黑衣,面戴口罩,似刻意掩藏身份,臂上血迹斑斑,应是救她时所受。
“你受伤了。”倾沐关切问道。
男子未答,仅以不悦之目光示意,显然认为倾沐所言多余。
倾沐感到此人似乎并不喜她,但念其救命之恩,只好忍气吞声,凑上前道:“需我帮忙吗?”
“不必。”男子侧身避开,拒绝了倾沐的好意,独自艰难处理伤口。
倾沐过意不去,拉住男子手臂:“还是我来吧,你不易处理。”
“吾言,不必!”男子略有不满,欲推开倾沐,却不慎衣袖裂开,露出整条臂膀。
“抱歉,抱歉。”倾沐持半截袖子,尴尬道歉,见男子面色阴沉,手足无措。
见男子蹙眉,她欲再次致歉,却注意到伤口旁的纹身,顿时惊讶:“是你?!”
路青岚逝世前,倾沐曾在病房外遇一鬼祟男子,与其交手,彼时他亦戴口罩,倾沐未能窥其真容,仅在缠斗中撕破其袖,见其纹身。
男子以为倾沐已识破,欲除口罩,未料倾沐一拳袭来,质问:“路青岚可是你所害?”
“你疯了?”男子躲避倾沐攻击,同时呵斥。
他反应敏捷,秦慕难以触及,只得怒道:“为何你离去后,路青岚便亡?”
男子闻言,眼神一黯,似忆起痛楚,分神之际,被倾慕乘隙一拳击中胸膛,撞墙倒地,久久未能起身。
“今日,吾必要知你是何人?”倾慕上前,一手扼住男子咽喉,一手摘其口罩,显露真容。
“怎会是你?!”倾慕再见男子面容,又是一惊。
怎会是路擎明!
路擎明见身份败露,不再掩饰,不悦地推开倾慕,翻白眼道:“路笙禾如此聪慧,怎会钟情于你这愚钝之人?”
“你说谁愚钝?”倾慕怒火中烧,又惊又怒,见路擎明欲起,又将其按下,愤然问:“你为何杀路青岚?”
路擎明怒气更甚,拍开倾慕之手,厉声道:“非吾所为!”
“那她为何在你离开后,便遭遇不幸?”倾慕追问。
路擎明瞪视倾慕,“她不愿吾与路家反目,只愿吾安好度日,而吾,只想为她复仇,生死皆可抛。”
“何意?你这话何解?”倾慕被其言所惑,不明所以。
路擎明似视倾慕为愚者,鄙夷问道:“路笙禾前世是否亏欠于你,今生你才以这般愚笨之态困扰于他?”
倾慕被其轻蔑激怒,指着他不满道:“莫以为救了我,我便不敢如何,你最好坦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你非吾敌手!”
路擎明不屑一顾,甚至从容竖起中指,继续处理伤口。
“你不言,吾便取你性命,自行脱困!”倾慕怒极,再下威胁。
路擎明终有反应,“早知你如此愚钝,吾便不应救你,任由路正龙那变态折磨你至死。”
“谁稀罕你救?”倾慕学他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