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如此喧哗,吾已闻之。」面对路老宗主的怒意,路擎明依旧淡漠以对,甚至挑衅地掏了掏耳朵。
此行径无疑触动了路老宗主的怒火,其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围观之众皆倒吸一口凉气,路擎明如此狂妄,难道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路老宗主即便是对亲子亦不留情面,更何况是孙辈?
「无甚要事,吾便离去,毕竟路氏宗门诸多事务待理。」路擎明全然不顾路老宗主的铁青之色,语调轻蔑,尽显傲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路擎明之意何为?欲接管路氏宗门?难道路老宗主欲令其承继宗门?
细思之下,确有其理。路氏一族至今日,唯有路笙禾与路擎明二人堪称杰出,而今路笙禾已离宗,宗门不可无后,路擎明自是不二人选。
观路老宗主之反应,众人知其猜测不虚。面对路擎明的嚣张态度,他虽怒而不发,仅以怨毒之目光瞪视,终未言语。
路擎明不待吩咐,便欲离去,倾沐欲随之,小心翼翼瞥了路老宗主一眼,只见其眼神阴冷,亦回望过来,倾沐不由紧张,下意识抚鼻,未察觉胡须脱落。
紧跟路擎明两步,倾沐心中暗喜,忽闻身后路老宗主冷声道:「止步!」倾沐不明所指,见路擎明未停,亦不敢停,继续随行,又闻路老宗主喝令:「阻之!」
一声令下,四名凶神恶煞的守卫立时堵住门口,其余角落之人亦围拢而来,虎视眈眈。
路擎明眉头微蹙,转身面对路老宗主,面色同样沉重。
路老宗主并未直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倾沐,嘴角勾起残忍之笑:「老三言你逃遁,原是躲至他身旁。」
路擎明与倾沐皆是一愣,相视一眼,前者皱眉,后者触脸方觉伪装之胡须已失。
她心中一惊,望向路老宗主与路擎明,急谋对策。
「擎明,汝有何辩解?」路老宗主再次质问路擎明。
路擎明不动声色地将倾沐护于身后,仍旧一副玩世不恭之态,道:「辩解何物?不解汝意。」
路老宗主眉头深锁,「汝不知她是何人?」
「不知,她究竟是谁?」路擎明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路老宗主气极反笑:「不知?甚好,来历不明者伴汝身侧,实乃大患,吾代汝清除之。」
言罢,路老宗主挥手示意,两名角落中人走向倾沐,目露杀机。
倾沐拳紧握,暗忖待被带出后再寻机脱身,以免牵连路擎明。
「此人吾之亲信,吾自会处置,勿需劳心。」路擎明言道。
路老宗主不耐烦与其周旋:「路氏宗门尚由吾主宰,吾言谁死,谁必死!」
他凝视倾沐,如同审视一具尸体,此女毁了路笙禾,他早欲除之,她竟恬不知耻接近路擎明,自寻死路。
「直接投入鱼池,喂吾之鱼!」路老宗主怒不可遏。
二人逼近倾沐,眼看她即将被抛入鱼池,路擎明啧声,不耐烦喊道:「路笙禾,尔这混账,还想看戏至何时?汝之佳人将喂鱼矣,速出!」
话语落下,全场哗然,路老宗主面色骤变,握杖之手紧攥。
倾沐心如鹿撞,紧张又期待地环顾四周,不知路笙禾藏身何处。
「不听吾之警告,执意带她来凑热闹,今惹祸端,咎由自取!」轻笑声中,路笙禾之声自门外传来,众人转首,只见路笙禾笑若春风,率人步入,那四名壮汉似盲,佯装未见,悄然退避。
「路笙禾!」倾沐见他,见他向自己走来,满心欢喜。
久别重逢,他消瘦许多,面容憔悴,但对她的目光始终温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日不见,思念蚀骨。
倾沐紧盯着他,直至他立于眼前,不悦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为何不听话,非让汝先离此地不可?」倾沐面颊微红,支吾道:「我只是想……」
她欲言帮手之意,却被路擎明无情揭露:「她情深意切,只想见你一面,即便死亦甘愿。」
倾沐脸更红,怒瞪路擎明,此人怎如此恶劣,非要人难堪才快意?
然对路笙禾,她未予否认,红着脸坦承:「吾担心你,且许久未见。」
路笙禾笑意更浓,轻捏她脸颊:「傻丫头,吾自会保全自身。」
他的笑容满溢宠溺,令人腻味。
路擎明嫌恶地干呕一声,路老宗主则怒砸拐杖:「够了!」
他一吼,成功吸引众人注意。
路笙禾将倾沐护于身后,笑容收敛,望向路老宗主:「祖父,寿辰快乐。」
「吾受不起,汝巴不得吾早逝,怎会祝吾快乐?」路老宗主冷笑。
路笙禾依旧微笑,环视厅内众人:「此乃家事,汝确定欲众人围观乎?」
路老宗主面色一沉,瞪视下方无关之人,闭目挥手,眼不见为净。
众人见状,哪敢逗留,如兔驼般散去,生怕听了不该听的,明日全家遭殃。
不久,大厅空荡,唯余路笙禾等人。
路老宗主盯着路笙禾,眼中怒火与恨意交织:「孽畜,小觑于你,汝诸位叔父皆非汝敌手,路氏宗门将毁于汝手!」
「皆因汝教导有方,」路笙禾语带谦逊,目光中却隐含嘲讽。
路老宗主愈发愤怒,冷笑道:「汝以为汝何人,仅凭一己之力,欲颠覆路氏,实乃白日做梦!」
路笙禾语气淡然:「祖父过誉,路氏非吾颠覆,乃汝之功绩。」
「汝言何意?」路老宗主怒问。
路笙禾讽刺道:「汝几近屠戮路氏血脉,无论嫡系旁支,人丁凋零,偌大路氏,几近灭绝。汝连亲子亦不放过,或残或废,致汝孤立无援,还问吾何意?」
路老宗主哼声:「皆因他们无用,废物不配存活于世。」
「是吗?」路笙禾嗤笑,「汝亦年迈,糊涂矣,亦是废物,是否亦应赴死,不配活于世间?」
路笙禾之言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却激得路老宗主掷出价值连城的瓷瓶,路笙禾侧身避开,瓷瓶砸柱,碎裂一地。
「放肆!」路老宗主气得浑身颤抖,指向路笙禾:「吾当初应任汝在外身死,而非让那狼心狗肺的二子救汝归宗!」
路笙禾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分明是二叔不愿吾死,冒险带回,为此事,汝还抽了他鞭子,汝忘却乎?说谎者天打雷劈,汝不怕遭报应?」
路老宗主一窒,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惊怒交加,望着路笙禾,却放声大笑:「孽畜,汝够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吾果然未看错汝!」
路笙禾笑容不变:「吾言,皆因汝教,汝教会吾心狠手辣,面对手足亦不容情,强者之路,注定孤寂,正如汝,昔年为掌权,亲手弑兄。」
「住口!」路老宗主激动打断,咬牙切齿:「吾未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