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葛洪带女儿回老家。
    刘月娥一见到孙女就擦起眼角来。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在老人心里，离婚走掉的妈和得病死了的妈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现在她的孙女是个没妈的可怜孩子。
    刘月娥赶紧给孩子抓糖拿花生递火腿肠方便面。
    这是她早晨起来后去村上的小卖部买的，专门招待她的宝贝孙女用。
    葛建设从平房里走出来，他这两年抽烟抽得有点咳嗽，说他很多次都不听。
    带他去医院检查也不去。
    他说医院那地方如今不是看病的，是宰人的，去了就得花钱，没病也给你整出个病来。
    宁叫架上药生尘，不叫人间无疾病。
    葛洪脑子里突然飘过这句话。
    “娘，你真准备把青鸾介绍给我？”
    葛洪想到青鸾这个手大脚大劲大的老姑娘。
    刘月娥擦眼泪道：“不到万不得已，娘咋会那样糊涂。
    这不是诳你回来的吗？不然，你又找个加班的理由不回来了。
    娘想你和程程了。”
    葛洪和李卿离婚后，只回来过一次。
    离婚的消息传得很快，葛家庄的老老少少似乎都知道他被绿了。
    葛洪不想看见那种关切堪堪中带点幸灾乐祸的眼神。
    其实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没一个人真心希望看见你过得比他好。
    村里的小朋友来院子喊葛程程出去玩。
    间带着蹭些零食吃。
    五分钟后，葛程程就哭着回来了。
    小朋友口无遮拦，一点对付不住他们就开始打人脸，揭人短，骂葛程程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葛洪把女儿搂怀里哄道：“程程不哭，他们是嫉妒你吃得比他们好，穿得比他们好才骂你的。
    下次他们再骂你，你就骂他们没有新衣服穿，没吃过牛排冰淇淋！”
    小孩之间的战争，就不能讲大道理给他们。
    还击的最好方式就是骂回去，打回去。
    反正小孩之间的矛盾一会儿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葛洪没看见他哥葛军和他弟葛磊。
    “去地里干活了。”
    刘月娥叹息道。
    现在很多村上人都出去打工了，兄弟俩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
    嘴皮子磨破都无济于事。
    人的思维是最难改变的，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别人说死那也只能是别人死。
    其实葛军和葛磊长得都不差，就是穷，出不起动不动就要三十万的天价彩礼，只能一天一天光着。
    “娘，那怎么不把青鸾说给我哥或我弟？”
    “人家看不上他们。”
    葛洪忒地笑了，青鸾看不上他哥他弟？怕还是因为彩礼的缘故。
    葛洪走时，刘月娥又给孙女塞了很多东西。
    母爱没有奶奶来凑。
    葛洪心里有点不好受。
    离个婚，好像他和女儿都成了天下的可怜虫，亲人见了人人都想喂奶给他吃。
    走到村口，正好碰见青鸾。
    其实青鸾挑大粪早已是过去式了，现在农村谁还挑大粪？
    不过因为青鸾个头大，又的确挑过大粪，才落了个这么样的口舌。
    “洪哥回来了？”
    青鸾本本分分打招呼道。
    葛洪笑着和她说了两句家常话带女儿离开。
    快到城里时，老岳父又来电话，说他们给程程买了一只小乌龟，叫他们带回去养。
    离婚后程程成了香饽饽，双方老人都想把她当温室的花养着。
    这让葛洪很不舒服。
    好像离婚人家的孩子多么可怜似的。
    其实孩子可不可怜和离不离婚关系并不大，和养育孩子的人关系最大。
    如果养育孩子的人很负责任，又堂堂正正活着，不以平凡而平庸，照样会把孩子养得身体健康，心理健康，成长快乐。
    反观那些所谓健全家庭的人，父母不负责任者，孩子照样不成人样。
    葛洪相信自己平凡而不平庸，他一定会把程程成养育成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的人。
    老岳父还真敢买，竟然给外孙女买了一个绿皮乌龟。
    葛洪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爸爸爸爸，你看你看，绿乌龟绿乌龟。”
    女儿很兴奋，她那纯真的心灵哪里知道成年人世界的梗。
    女儿正欢呼着，李卿回来了。
    看见前夫葛洪，脸上露出讪讪的神色，她和叶墨十指相扣逛街，碰见了好几个熟人。
    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在求葛洪原谅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程程，姥爷给你买的什么让妈妈看看好不好？”
    “绿乌龟绿乌龟，妈妈你看好不好看？”
    李俊杰后悔得要死。
    买的时候只顾着挑好看的，哪想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成人梗？
    话不多说，葛洪抱起女儿就下楼朝外走去，把绿乌龟留给了老岳父一家。
    他不是大人物，但不代表他没个性。
    有意也好，无也罢，每个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带绿乌龟回来？”
    “爸爸不喜欢绿乌龟。”
    “爸爸喜欢什么？”
    “爸爸喜欢小白兔。”
    如果家里非要养宠物，他肯定会在乌龟和小白兔之间选小白兔。
    小白兔白又白，
    两只耳朵竖起来，
    蹦蹦跳跳真可爱。
    “爸爸现在带你去买小白兔好不好？”
    “爸爸真棒！”
    葛程程朝葛洪的大胡子脸上又是啪啪几口女儿亲。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一定会给你打开一道门。
    葛洪越来越发现，他有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儿。
    路上，碰见张薇兴致勃勃坐着未婚夫的敞篷车在兜风。
    风吹着她飘飘的长发，配上她白色的裙子，看起来清纯万分。
    清纯玉女？清纯欲女？
    好像网络上有这说法，越清纯的玉女越欲。
    车嘎吱一声在葛洪面前停下来。
    “葛大哥，一起去吃饭吧，今天我生日。”
    张薇像变了一个人，文文静静看着葛洪。
    “一起吧，正好赶上了，早听薇薇说你们一起合作节目，说你的工作又认真又有质感。”
    张薇的未婚夫有礼貌地邀请道。
    “爸爸，我想去。”
    葛程程两只好看的眼睛不灵不灵看着漂亮的大红色敞篷车。
    葛洪抱着女儿坐了上去。
    张薇的未婚夫程浩很有钱，给张薇办的生日宴很隆重，有很多俊男靓女参加。
    程皓看起来很稳重，话不多，可能真正有实力的人都这样吧。
    说话前先想想，这一想，很多可说可不说的话就不说了。
    葛洪还真纳闷了。
    张薇有这么好的未婚夫，为什么还不好好珍惜，炮友不断呢？
    难道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葛洪今天来完全是因为女儿的缘故。
    他准备明天再把礼物给张薇补出来。
    “爸爸，把姥爷家的绿乌龟送给姐姐吧，那样乌龟就有家了。”
    程程钻被窝前，看着葛洪的脸，两只好看的眼睛又是不灵不灵说道。
    这让葛洪哭笑不得。
    这绿乌龟的梗还真是过不去了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