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虽是个白丁,到底德高望重,他这么说了,里正和保长都不好再反驳,便对押着李大河的一个年轻人挥挥手。
目送着那人远远离去,围观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道:“沐姑娘是谁啊?”
“嗨,你连沐姑娘是谁都不知道啊,据说她是一年前从外地迁居至此,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竟然得了咱们李县令的青眼,进了县衙当了仵作。不过,你还真别说,自从她来后,咱们弘农县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县衙的人都佩服得紧,私下叫她阴曹判官呢。”
李家庄在弘农县城西北三十里,村子里有上百户人家,算是弘农县一个较大的村庄。
沐青桐到李家庄的时候,已是未时一刻。
跟着报案人李阿六在村里狭窄的泥路上拐了几个弯,沐青桐提着箱笼,跟捕快赵平一道停在一座农村小院前。
村人见来了官差,不等李阿六驱赶,往两边退去,门前瞬间就空出了一条六尺宽的路来。
见到李阿六身旁的那个少女,众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亭亭玉立的少女,二八年华,眉目如画,风姿清卓,容颜清丽逼人,宛如猎猎寒冬中一枝傲雪青梅,纵使荆钗布裙,仍令人不敢逼视。
陪同而来的捕快赵平“嚯”地一声,扭头对沐青桐笑道:“沐姑娘,看来这个李大河在村里还算是个有钱人哩。”
可不是嘛。
这一路走过来,庄上的屋子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只有这家院墙是用青砖垒的,高高的黑漆大门上钉着两个锃亮的铜环。
一看就是近来新盖的。
“官爷,你不知道,这李大河是在县里做工的,主家给的工钱足,有时候一次打赏就够庄户人过半个月的了,大方着呢,这不才一年,他就攒下这份家私。”
“咱弘农县还有这么有钱的主啊,那不成,改日我也去给他做工,说不准比吃官饭还强哩。“赵平性子爽朗,随口调侃。
沐青桐心中也疑惑,面上却依然清冷如旧,沉默不语。
赵平知道她性子素来淡漠,早就习以为常,依然笑呵呵的。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道稚嫩的童音:“五伯伯,这个姐姐就是你口中的阴曹判官啊?”
沐青桐恍若不见,抬脚走进院中。
待她背影都看不见了,一个汉子才在那个稚童头上拍了一把:“你这孩子,这话是能当着沐姑娘面说的?”
“不是你说的嘛。”那个稚童摸着被拍得生疼的小脑袋,一脸委屈巴巴,又忽然好奇起来:
“只是五伯伯,我听阿爹说,官府里的公差从来都是威风八面的男人,什么时候女子也能进衙门当差了?”
汉子没答话,只是轻轻摇头叹息:“这么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娘子,竟然是成日与尸体打交道的贱籍之人,也是可怜了。“
稚童不懂这些,只是歪着小脑袋,瞧着门里的那道青影:“这姐姐长得真好看,比年画上的观音娘娘还好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