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黎念走到文史楼前面的小广场时，接到夏雨萱的电话。
    “你真要去福利院做志愿者啊？你今天不是有瑜伽课吗？”
    “我上完课了，”黎念走到自己班级的队伍后面，“班长说一个班必须出十个人，她找不齐人，我就答应了。”
    还能加量化分。
    “大家都不想费这劲儿，就你好哄，”夏雨萱转而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起去吃饭吗？”
    黎念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路柏川要来。”
    “……”夏雨萱懂了，“行吧，那你跟他一起吃好了，我也找腾子去。”
    黎念说路柏川名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刻意压低了，但还是被前面的女生听到，回头看了她一眼，紧跟着就跟自己的同伴小声说起。
    因为离得近，她们的话黎念也能听到一些。
    “……路柏川跟她……不是吧，她看起来不像……”
    听不太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什么，黎念也就没出声。
    过了会儿，路柏川从文史楼的后面绕过来，他个子比一般男生还要高些，又白，站在人群里很显眼，这边乌泱泱的全是集结中的学生，他站在外围抬头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黎念。
    师大女生很多都认识他这张脸，看他似乎在找人的样子，好奇地跟着左看右看。
    黎念在看手机，这时还不知道路柏川过来了，收到他的消息才抬头看了看。
    恰好跟前面的女生对上视线。
    在她视线挪开的前一秒，没跟她说过几句话的女生忽然出声。
    “黎念，你跟路柏川关系很好吗？”
    路柏川是体大的学生，虽然两所学校离得很近，但师大的人想跟他交朋友除了找人牵线也没什么机会。
    她问得很直接，黎念一边回路柏川的消息，一边保守而含糊地说，“还行。”
    “真羡慕，”女生问，“我也想认识认识他，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介绍一下呀？”
    黎念默了默，“不太方便。”
    “我看挺方便的，”女生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拒绝，有点惊讶，也有点不高兴，“不能介绍一下吗？不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就想要个他的联系方式。”
    另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几步外响起。
    “黎念。”
    路柏川站在隔壁班的队伍后面，见黎念看过来，抬了抬手，示意她过去。
    他总算记得要穿外套了，暗灰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刚刚及膝，剪裁合身，勾勒出宽阔平直的肩线轮廓，路柏川一手拎着杯奶茶，招呼完就低头回消息，神色淡淡的，令他冷感明显的五官显得有几分锐利和难以接近。
    那女生有点着急了，也喊了一声黎念，“真的拜托了。”
    黎念跟正统计人数的班长说了声要离队自己去福利院，回头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女生。
    她摇摇头，平静地拒绝，“不行的。”
    路柏川很快就回完消息，发现黎念还没过来，又往这边走了几步。
    背对着他，黎念抿了抿唇，看着那个女生说，“他在追我。”
    在女生怔愣的目光中，黎念补完后半句，“所以不可以。”
    她转身跑向路柏川，接过他手里的奶茶，两人边聊边往反方向走。
    路柏川把吸管纸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随口问，“刚刚在跟朋友聊天？”
    听到他喊都没立刻过来。
    “不算朋友，”黎念说，“就是同学。”
    她顿了下，用一种较低的语调说，“她想让我帮忙介绍你们认识。”
    路柏川垂眼，“嗯？”
    他停了步子，把黎念的奶茶重新拿到自己手里，语调微扬，“你答应了？”
    大有一副如果黎念答应了这杯奶茶就要被没收的意思。
    黎念眨眨眼睛，“没有啊。”
    她去够奶茶，“我拒绝了的。”
    路柏川把奶茶递到她唇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一口，却仍没有要还给她的打算，继续追问，“怎么拒绝的？”
    他想了想以黎念的性格可能会做出的回答，“说不方便，没空？还是说我们根本就不熟？”
    越想，路柏川脸上的表情就越淡，“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像黎念会说的。
    她被戳中了有点心虚，又因为自己确实没那么做而有点得意，唇角翘起来一些，“都不是，你猜错了。”
    “真的？”路柏川挑眉，见她点头，才把奶茶还给她，“最好是这样。”
    两人自行打车去福利院，比其他人来得要早，这种地方路柏川还是第一次来，跟走进幼儿园没差别，四周全是小孩。
    他长得高，又好看，小朋友们总是仰着头看他，但不是很敢接近。
    而黎念身边很快就围了一群低年龄的小孩，每个人都想跟她玩，像尾巴似的在身后缀着长长一条，路柏川想挤进去都没有空位。
    他“啧”了声，走到黎念身边，把缠她缠得最紧的一个小男孩拎起来，在小男孩的惊呼声中，他稳稳地坐在了路柏川胳膊上。
    而路柏川则是霸占了黎念身边的位置。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孩，面无表情地颠抛了两下，刚刚还一脸害怕的小孩像是找到玩具，乐呵呵地笑起来，手舞足蹈。
    可能是发现这个哥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凶，渐渐的，也有很多孩子围着路柏川打转，要他抱。
    黎念担忧地看了看他，“你肩膀……”
    “没事，”路柏川笑了声，“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话是这么说，不过黎念还是找机会把这些小孩叫到学习室里去了，里面的孩子们在安静地写作业，有些年纪很小的，就被领着认几个简单的字。
    无视周围看过来的视线，路柏川把一个一直赖在黎念怀里的孩子接过来，“想不想知道姐姐的名字怎么写？”
    他拿了纸笔过来，“教你们写字。”
    腾出空来的黎念去喝了口水，再回来时小孩已经在路柏川的指导下开始学习她的名字，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描。
    小孩还不认字，说是写不如说照着画更准确，黎念走近了，看到路柏川落在纸上飘逸洒脱的字迹，他写了她的名字，还在她的名字旁边一笔勾了个……爱心。
    小孩咬着笔头，给路柏川看自己刚写完的内容，“我写完了。”
    路柏川瞥了眼，敲敲桌子，“爱心呢，爱心也要加上。”
    小孩懵懂地“哦”了声，又天真地问，“写名字必须要加爱心吗？以后我的名字也要加爱心吗？”
    黎念脸热得厉害，把路柏川推开，“不用加，哥哥画着玩的。”
    路柏川没骨头似的被她推到一边，又晃悠悠地靠过来，“哪有，我很认真的。”
    他轻笑：“这叫情之所至，笔随心动。”
    话落，满意地看到黎念连耳根都烧红了，才悠悠离开，去玩其他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