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府。
张楚躺在院中,盖着狐裘,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吴娘,八花她们所经过时,也都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生怕打扰了公子。
不过,公子好似睡着了。
从回来后到现在,那眼睛就没有睁开过。
便是一旁石桌小火炉上煮着的桂花茶,都已熬干了好几次了。
但,也不得不说,公子拿来的桂花茶,是真的极佳,虽说未饮,可满个院子里,都是桂花香了,更是还有甜丝丝的味道,院子上空,都有飞鸟盘旋。
“公子,秋兰姑娘又来了,说是要见你。”
就在这时,十花小跑着匆匆赶来。
张楚下意识的骤然睁开。
正要起身,就看见秋兰这一次是跟着十花一同过来的。
秋兰二话没说,直接从怀中掏出北山地契,放到了张楚手中,而后能看得出来,她长长松了口气,不再紧张:“秦川子,公主殿下吩咐,必须让奴婢把这北山地契亲自交给你。”
“公主殿下按照你的吩咐,去了东宫,这地契,太子殿下已经彻底放弃,抵给了公主殿下。”
“秦川子,公主殿下那边心情不太好,若是无事,奴婢告辞去陪着公主殿下了。”
秋兰迅速道。
张楚查看着手里的地契,瞳孔,都控制不住的收缩。
“好,辛苦你了。”深吸口气,好一阵子,张楚才反应过来,朝秋兰道。
秋兰行了一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当秋兰走后,张楚骤然坐起,细细盯着地契,双眸,幽幽。
斟一杯茶。
放于嘴边。
但目光,仍是在地契上。
虽有波折,但万幸结果尽心如意。
别看现在只是一张薄薄的地契,但,用不了多久,这东西,就是一个恐怖的可鲸吞天下财富的聚宝盆。
“嘿!”
“某家就知道,忠厚爱民的人,运气肯定不会差。”
吹吹桂花茶,一口饮尽,张楚无比欣慰。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怀道急冲冲从外头跑了进来,整个人的呼吸,那叫一个澎湃,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似胸膛要炸开一般。
张楚笑着拿起杯子,给他倒了杯茶,瞧着秦怀道并不算太好的脸色,问道:“如何?”
秦怀道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双手捧起茶杯, 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大哥,虽然地方,不错,确实也有一片不小的石涅区,开采起来,也算简单,但,就算简单,那地方,今年估计很难投入生产,来年倒是差不多。”
秦怀道神情有点不太好,充满失望和落寂。
正说着,裴行俭,李泰,房遗爱和尉迟宝林他们也都相继回来了。
一个个的风尘仆仆。
可,脸色都有点,低沉。
围着石桌坐下,吴娘取来了茶碗,给他们斟满。
沉默。
无言。
数息后,李泰抬起头,咬了下嘴角:“师父······”
张楚乐呵呵的直接摆摆手,把北山地契,放在了石桌上。
“嗯?”
众人相视一眼,全都抬起了屁股,认真仔细查看,而后,猛地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北山地契?”
“嘶······”
“师父,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的天!!!北山地契不是说在太子手里的吗?大哥,你去见太子了?”
“太子殿下怎么说?是要和咱们联手了吗?这倒是也不错,虽说太子入局,名望什么的太子殿下定然占了大头,可,终归今年百姓能好过了。”
“谁说不是啊!不过,也可以接受,等到明年,咱们探查的那些地方,就能投入生产,到时候,供应洛州等地,不在话下,这些地方就没有太子殿下插手了,想想咱们也不亏!”
“·······”
众人惊呼,纷纷猜测,都觉得是张楚和李承乾联手了。
毕竟,这北山之地,可是在李承乾手里。
不过,张楚迎着他们的目光,却是手指轻轻叩着膝盖,神态轻松,缓缓摇头。
众人一愣,你瞧我我瞧你,有些茫然。
难道不是和太子联手?
张楚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事,和太子没有关系。”
“这地契,乃是长乐公主交给我的。”
“长乐公主?”众人一惊,面面相觑。
张楚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其中原委,把地契收起来,吩咐道:“不论如何,北山已经在咱们手里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了。”
“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不妨去把今日探查的那些地方,先买下来。”
“我有一笔钱,存放在慈恩寺。”
张楚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备好的兑票,一共五份,每份万贯。
“去吧。”
他们所探查的地方,虽说比北山要远不少,相比之下,条件也要差不少,可几乎已是长安周围上等的煤矿产区了,只要把这些地方全部拿下,长安及其周围的煤矿,几乎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虽说,绥城那边的煤矿更多,但,那些就已经很难是自己掌控的了。
真说起来,绥城及其周围的煤矿,其实是有主了的。
那就是,仅不过两岁左右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也就是小兕子。
她的封地就是在晋阳,自然,绥城这些晋阳周围的丰富产煤区,按理说全都是要归于晋阳公主掌控。
用不了多久,估计小兕子就会成为全天下最富有的公主,甚至比现在的长乐还要雄厚的多。
看来,自己很有必要和晋阳小公主打好关系啊。
这可是未来大唐最有钱的富婆了。
望着张楚手里的兑票,裴行俭,秦怀道他们激动的大吼一声,见自己的探查没有白费,一个个的也都很是兴奋,这说明自己今天没白跑。
每人灌了一大口茶,便迫不及待接了过来。
万贯之财,去买那些荒凉之地,完全是够了的。
望着他们离去,张楚唤来吴娘,把北山地契交给她,让她好生保管。
夕阳西下,橘红金艳。
王铁牛回来了。
“公子。”
“玄空有些不想让慈恩寺插手木炭这件事。”
“玄空总觉得,和那群人同流合污,如此做,对不起长安百姓。”
“还说,想起过几日长安即将冻毙于严寒中的百姓,心痛。”
王铁牛低声向张楚汇报。
张楚眼睛也没睁,只道:“玄空何在?让他来见我。”
“是!”王铁牛应下,便静静消失。
“吴娘,准备一锅火锅。”张楚再吩咐。
吴娘应下,躬身去了。
当天色暗沉下的时候。
书房中,烛火开始跳跃。
四道人影,交织着,填满了整个房间的角落。
“公子!”
玄空和胡三见到张楚,赶忙双手合十,冲坐于火炉后的张楚行礼。
火炉上的火锅已经渐渐滚烫。
诱人的香味,沁人心脾。
张楚瞧着玄空和胡三,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王铁牛提来了酒坛,胡三赶忙放好酒碗,帮着斟满。
“又瘦了,又黑了。”
张楚望着对面烛火下的玄空,笑道。
玄空望着旁边木架上,一盘又一盘的原切羊肉牛肉鹿肉,顾不上说话,先拿起酒碗,大大的灌了一口:“啊·······”
他仰头长长吐了口气,满脸的高潮之样。
“为了公子大计,瘦些黑些算的什么?只盼能赶紧把慈恩寺建起来。”
说着,玄空低下头,瞅着翻滚的火锅,又盯着一盘盘肉片,用力咽了口唾沫:“公子,放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