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远抬起手,我连忙蹬腿远离她,生怕她故技重施,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陈诗远只是用手支撑膝盖,借力站起来而已,这也不能怪我小题大做,毕竟,陈诗远昨天才教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知道你这种人渣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你可以说我是人渣,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不满道。
“你昨天晚上给我的承诺,今天就赖账,你是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了吗?”
陈诗远愤恨地看着我,像是用眼神将我活剐,我摸了摸额头,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说过她想吃就找我这种的话,但还是不想向她示弱。
“我是说你想吃来找我,又不是天天主动给你做,还有,你这么对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做饭。”
“无赖,人渣,厚颜无耻,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停停停,大姐,我知道你的语文老师比我的强,但你也不用特意炫耀你的词汇量吧。实话跟你说吧,就是因为你,我要被炒鱿鱼了,以后别说做饭,连吃馒头钱都没有了。”我起身打断陈诗远,愤恨对她说道。
我没有再看向陈诗远,走到自己的出租屋,插入钥匙,走进去重重关上门。
回到房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凌乱不堪的屋子,心里涌起一股挫败感。走到阳台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想起还有两天筱曼就回来了,在她离开的这两年,我连工作都混没了,而筱曼却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想想,她当初离开我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掐灭手中的烟,走进房间,平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失了神,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听着挂在墙上的钟摆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陈诗远根本不知道我几点下班,如果她真的是在等我,那一定是提前很长时间就已经站在那里了,能让一个一线女明星站在家门口等我那么长时间,也算是我人生中一大成就了。
我起身穿好衣服,到楼下的菜市场买了些菜,想想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点说重了,我的失业其实与陈诗远并没有多大关系,她之前并没有答应过一定会接受,我又何必把责任全部推给她。
我做了两盘菜,然后用保温盒装好,准备给陈诗远送去,这不是向陈诗远示弱,只是想兑现自己的承诺,谁让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来到陈诗远家门口,我迟迟没有敲门,我觉得这样很丢脸,明明说话的时候那么硬气,到最后却显得要向她服软。在进行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我决定将做好的饭放在地上,然后敲了两下门,快速跑到楼梯头躲起来,等待陈诗远开门。
就这样等了两分钟,房门迟迟没有被打开,难道陈诗远出去了?又想到可能是刚刚敲门声太小,她没听见,于是准备再敲几下。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猛地一回头,站在我身后的人是陈诗远,她手上拎着两袋便利袋,看样子是刚从便利店回来。
“谁鬼鬼祟祟了,我只是恰巧路过。”
陈诗远依旧戴着口罩,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冰冷。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片刻,我先打破沉默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脚步踉跄、慌不择路地下楼梯,仅仅几秒钟,我便迅速地消失在了陈诗远的视野中。
我沿着环岛路漫无目的地行走,我有点茫然,左耳充斥着汽车的轰鸣声,右耳传来涨潮的海浪声,这两种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响。我好似成为都市与自然的分界线,一边是被霓虹肆虐的高楼,一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我则被夹在两者中间,在现实与理想的交汇中徘徊着,挣扎着。
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沙滩坐下,望向一望无尽的黑海,海的中间是一座名为“五缘湾”的跨海大桥,我就坐在五缘湾的对面,然后给自己点燃一根烟,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这个电话是老乔打的,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这才接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老乔的声音。
“乔辉,你最近工作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你们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在老乔说完,我听到电话那边老妈催促老乔的声音,她告诉老乔赶紧说正事,我对老乔说道∶“爸,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老乔的语气有些不悦地对我说道∶“看你这孩子说的,我们做父母的关心你怎么就成拐弯抹角了。”
我沉默,老乔又说道∶“其实真有一件事,你花姨还记得吧,她侄女最近刚分手,状态很不好。”
我有点错愕,花姨我有印象,有事没事就会来我家跟我妈闲聊,像什么某某家的姑娘嫁人了,或者谁家的小狗生了几个小崽这种八卦,不过能让我清楚记住的还是她这个姓氏。“花”这个姓我这么多年也只认识她一个,但她侄女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向老乔问道∶“我不明白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我回家去安慰她侄女?”
“不是不是,她这个侄女现在就在厦门,和你一样大,说是某个公司的部门经理,你看你也是一个人在厦门,她也是一个人在厦门,你们两个人都是背井离乡,找时间互相认识下,还能有个照应。”
我听明白了,老乔是想给我和那个女人牵线,不然以前怎么不互相认识,偏偏在人家分手以后才想着照应,我对老乔说道∶“爸,我觉得人应该学会独立,况且,按照你的说法,花姨的侄女在厦门也有几年了,身边也会有朋友,用不着我去照顾。”
老乔还想说什么,电话却被老妈抢走了,老妈对我说道∶“乔辉,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人家姑娘就算在外面打拼过几年,交的朋友也都是短期的,不一定能真心待她,我和你花姨几十年的老友了,你当然不能辜负人家,至少不会害她。”
“可是……”
我刚开口,就被老妈打断道∶“别可是了,你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我已经把你的微信和手机号告诉你花姨了,过几天那个姑娘就会联系了。”
老妈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机会,便挂断电话。
我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内心莫名的沉重,自从筱曼离开后,我好像一直在被人推着走,工作上被林岚督促,感情方面被父母催促,而我好似是茫茫海面上的一叶孤舟,驶向何处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