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昌和静怡这两个小家伙还在睡着,谢昭看着窝在帝王怀里的璟睿学得认真,也不忍心打扰,便让自己拿过一张宣纸,在帮着永康帝和璟睿作画。
上一次给他们作画,璟睿还不懂事儿呢,乖乖地窝在永康帝的怀里,这一次,这小家伙居然有些紧张。
永康帝笑着看着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儿子,故意逗他,“别紧张,你母妃的画技,你还信不过啊。”
璟睿还是有些害羞,低着头在宣纸上继续学着算数。
殿内的香炉周围烟雾缭绕,永康帝教导镇璟睿算数,谢昭在作画,气氛十分温馨。
突然,李忠快步走了进来,在永康帝耳边低声禀报了些什么,永康帝听完,直接起了身,“昭儿,睿儿,朕先走了。”
谢昭起身送驾,却看到永康帝的脚步那么地匆忙,匆忙到谢昭也开始担心。
“母妃,父皇怎么了?”璟睿仰着小脸儿认真地问道。
谢昭不语,抬眸看向小全子,刚刚小全子在殿外候着,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知道。
小全子上前,低声禀报,“刚刚宫外传来消息,说大长公主殿下不太好了,想见见陛下、曲小主和四皇子殿下。”
谢昭知道大长公主病了,没想到病得这么严重,好像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一样。
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宫里等着消息了。
*
温宁大长公主毕竟是永康帝的姑母,算是他的长辈,宫外传来了这样的话,永康帝也是着急,带着曲容华曲书婉和四皇子璟序和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直接去了大长公主府。
进了大长公主的房间就看到驸马、世子曲明哲和他的妻儿都守在大长公主榻前,府医和大夫跪了一地。
“娘亲!”曲容华曲书婉跑过去跪下,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床榻上,“娘亲您怎么了?陛下带着吴院判来了,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吴院判赶紧上前,还没有跪下呢,大长公主一口鲜血吐到了曲容华的胳膊上,染红了她青绿色的宫装。
“婉儿,不哭。”大长公主伸手,摸了摸曲容华的脸颊,想着帮着她擦擦泪水,却没有了力气。
“怎么回事儿?”曲容华瞪了一眼曲明哲,把自己的怒气撒到自己哥哥身上,自己离家也就两年,怎么娘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婉儿,娘想再看一眼序儿。”大长公主说着,偏头看向在后面被李忠抱着的璟序。
永康帝将璟序接过来,坐到了大长公主身边。
八个月大的璟序已经开始长乳牙了,平日里爱闹腾,但是这会儿却非常地乖巧。
“真好。”大长公主说着,将目光移到了永康帝的身上,动了动嘴角,“多谢陛下能过来。”
“臣妇想……和陛下说说话。”大长公主说完,曲书婉依依不舍地抱着璟序,和自己的父兄一起守在外面。
大长公主握住了永康帝的手,“陛下也是臣妇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是……臣妇有几年不在京城,好像陛下一下子就长大了。”
“陛下,臣妇……怕是真的撑不住了,只是小哲和婉儿,还请陛下善待……善待他们。”
大长公主的眼泪落下来,“因为懿淑妃的事儿,你罚婉儿,可是……可是这件事儿总要过去,我给懿淑妃和孩子们……准备了些薄礼,是你皇爷爷留给我的嫁妆,皇帝……饶了婉儿吧。”
永康帝上一次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还是先帝驾崩的时候,如今看着奄奄一息的姑母,饶是帝王,也不可能不伤感。
他帮着大长公主擦干了泪水,“姑母,朕答应你,你说什么,朕什么都答应你。”
“姑母?姑母??”永康帝叫了两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守在外面的人暗道不好,直接冲了进去。
曲容华曲书婉跑得最快,冲进就看到自己的娘亲躺在床榻上,像是睡着了。
可她知道,娘亲不是睡着了,是不要她了。
“娘!!!”
曲书婉已经崩溃,大声喊道,“娘您睁开眼,您看一看婉儿好不好?”
曲明哲也跪在床榻前哭,驸马站在一边,眼泪也止不住,在李忠怀里的璟序也闹了起来。
这一夜的大长公主府,几乎被泪水淹没。
大长公主葬礼,曲容华曲书婉全程参加了,或许这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对自己娘亲的最后的孝心了。
永康帝也知道她心里的难受,没有勉强她回宫,许她在大长公主府上住一段时间,陪陪自家人。
永康帝失去了亲人,心里也不好受,辍朝一日,以表哀思。
曲书婉再次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不是曲容华,而是颖贵嫔,毕竟永康帝真的答应过大长公主,善待曲书婉,复了位份解了禁足,已经是恩待。
可是这些虚无的东西,颖贵嫔曲书婉已经不在乎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知道她的娘亲走了,去了那个没有她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皇后来看颖贵嫔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中衣,半坐在床榻上,眼尾微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皇后也是失去过至亲的人,那一份儿痛苦,皇后也懂得。
“婉儿。”皇后拉着颖贵嫔的手,“想哭就哭出来吧,若是哭出来能够让你好受的话。”
颖贵嫔鼻头一酸,眼泪再次落下,“皇后娘娘知道,自从臣妾被禁足开始,娘亲去了多少次圣宸宫吗?”
“她去了六次,可是陛下在气头上,既然真的一次都没有见她,若是……若是陛下真的见了她,她是不是现在还活着?还能陪着臣妾和皇后娘娘聊聊天呢?”颖贵嫔双拳紧握,从她的眼神中,皇后只能看到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