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吃完饭了,去柴房罚跪去了。”
吃完午饭,苏建豪自觉地放下筷子,起身往柴房走。
“嗯。”苏母沉着脸点了点头,并未看他,而是偏头去看一旁的苏父。苏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不开口说话,也不做任何反应。
等苏建豪离开堂屋,苏母放下碗筷,看着苏父问:“老头子,你还不和小豪说话啊?你都五天没和小豪说过一个字了,他叫你你也不应他。”
苏父拧眉:“他干出这种事情来,还想我和他说什么?我没把他赶出家门都算不错了。”
苏建安喝干净碗里最后一口稀粥,低垂着头道:“小豪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有很大的原因。因为家里穷,他在外面遭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嘲笑,在他心里最不痛快的时候,我没能及时发现他的问题做出正确的引导,这才让他越走越歪。”
苏意柔:“其实之前,小豪有向我说过他被嘲笑的事情。可我当时以为只是一些小孩子的矛盾,便没有放在心上,只告诉他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不和那些人玩儿。却没想到,那些小孩儿竟那么恶劣,小小年纪居然把人当狗一样遛。”
苏建安:“小豪比我们小太多,平日里和我们也玩不来,只和建……和那谁比较好,有什么事也只会和他说。自此他走后,小豪就经常一个人待着,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告诉谁。这样一日一日的憋着,可不是要把人往坏里憋。”
“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疏忽了他,在他心里难受的时候,没有给他及时做引导。”
听到这里,苏父也不再沉默了。他放下筷子,望着门口沉沉叹气:“以前小豪再调皮,也只是爬爬树、掏掏鸟窝,三天穿烂一条裤子,何时像现在这样混账过。我看啊,还是以前揍得太轻了,就该一次把他打服气,让他想变坏也不敢!”
关于苏建豪的以前,沈鹤没有参与过,自觉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听了苏父的后半句话,他就不得不插嘴了。
“爹,教训小豪揍他或许有效,但也不能只靠揍他就想把他掰正。他现在也大了,能够听得进话明白道理了,要是一味揍他,只会让他心里越来不服气,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阿鹤说得有道理。”苏建安十分赞同:“自从那谁走后,小豪一有错我就揍他,爹你也会揍他,可是没什么用啊。他只会当时嘴上喊饶,一转身就故态复萌。”
“小豪之前不喜欢阿鹤,但前几天阿鹤跟他好好说了一通后,他不就立马改了,现在都成阿鹤的小跟班了,只听阿鹤的话。”
“依我看啊,小豪固然有错,咱们的教育方法也有不少的问题。”
苏意柔点了点头:“我们忽略了小豪的委屈,没有及时给他出头,及时引导他。在他犯错之后也没有好好的和他分析对错,只是揍他,这样的方法对他来说,确实是不适合。”
苏母安静听着孩子们的话,听完,用手肘碰了碰苏父,问:“老头子,你觉得呢?”
苏父没有说话,沉默的喝着碗里的酒。
柴房里,苏建豪老老实实的跪着。
自从上次被打之后,苏父让他每天在柴房里罚跪半个时辰,好好反思。
他不敢偷懒,次次都跪得认真。可是五天过去了,苏父还是没有原谅他,一个字都不和他说。
他心里难受,一个人边跪边抹眼泪。
突然,柴房的门被打开了,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柴房里的昏暗顷刻被驱散。
苏建豪没有回头,他以为是沈鹤心疼他又来看他、
“三哥,我没事的,快跪完了。你想到办法没有,怎样才可以让爹理理我?”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苏建豪疑惑地“嗯”了一声,回头看去。
“三哥……”
话音猛地顿住,来人不是沈鹤,而是苏父。
“爹……”苏建豪的心一下就忐忑了起来,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回想,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又干了什么错事。
苏父板着脸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紧张的攥紧了双手,身子不自觉的缩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又要被骂或者被动了。
可是没有,苏父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手。
他一下子懵了,茫茫然的望着苏父,呆呆地喊了一声:“爹?”
苏父这次应他了:“嗯。”
这是五天来,苏父第一次和他说话。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也足够他高兴。
“爹。”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已然有了明显的颤抖。
苏父又应:“诶。”
苏建豪的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心中明明是高兴的,可就是想哭。
苏父蹲下身,和苏建豪平视,眼眶在苏建豪的哭声里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皱纹满布的脸上,有深深地愧疚和心疼。
“你知道错了吗?”苏父问。
苏建豪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向三哥,还有大哥二姐和娘道过歉了,爹,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这么干了!”
苏父抬手擦掉他脸上滚烫的泪珠,顺势把他单薄的身体搂进怀里:“爹也知道错了。”
“不!”苏建豪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爹怎么会有错呢?爹没有错!”
苏父讽刺的勾起嘴角哦:“爹也是人,是人就会有错,有错就要改正。你是我儿子,我得给你做个榜样。”
“好了,别跪了,回去歇着吧,家里还有一点油渣,等晚上爹给你们做油渣汤。”
苏建豪:“好,谢谢爹……”
父子俩重归于好,看得其他人心里酸酸的。沈鹤站在柴房门口,心中松下一口气来。
阮白站在他旁边,一脸欣慰的说:“这小子还算有救,以后,就靠你好好带他了。”
沈鹤闻声,偏头向阮白看来,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多亏了狐仙娘娘的教导,不然我也没有办法教他。”
“嗨……”阮白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沈鹤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鹤总觉得阮白的身影比昨天的要明显一些了。
昨天还是透明的白影,今天身体的轮廓就有了一层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