蝣乃隐藏在白袍内漆黑一片的容颜看了白夜一眼，斟酌着说道。
    “只是现在看起来，你似乎并不需要了。”
    “是的，我是来取回龙鲛珠的。”
    白夜心念微动，与他心意相通的龙鲛珠自院中的泉眼内破水而出，荧荧泛着金色的符文，悬浮在泉眼之上。
    蝣乃心知已经认主的龙鲛珠不可强取豪夺，迟疑半晌终是叹息说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夜看了新烛一眼，见她点头，便略微颔首，飞到了蝣乃的肩膀上。
    蝣乃也并没有走远，他只是带着白夜从内室走到了门外的走廊。
    走廊并不设围墙，离地五尺与院落接壤，上头木檐遮挡，积攒着浓雾，落下珠串般的露水。
    蝣乃抬手张开一道隔音屏障后便眺望着浓雾负手而立，语气略带祈求的说道。
    “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吗？”
    他长长的叹息，就连白袍上的衣褶都显示出他的焦虑。
    “雾都灵界现在不能没有龙鲛珠，你是知道的，离开这样的湿度，我们的蛊虫无法存活。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用其他的东西和你交换。”
    重新构筑肉身的白夜现在身无长物，且境界并不稳固，它迫切的需要用这颗水灵气充沛的龙鲛珠来稳固自己的境界，早日突破化神期。
    两个接连混乱的灵级界已经让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它只有尽快突破修为才能更好的护她周全。
    但眼下还在蝣乃的地盘，它并不能向他展露出自己的弱点。
    于是白夜犹豫片刻后平淡的拒绝。
    “这是我要求偶的信物，没有它不行。
    更何况你们雾都灵界对于丹修而言处处是宝藏，但对于我而言却并没有什么需要的。”
    如此直白的拒绝令蝣乃苦笑，确实，雾都灵界除了土地，再没有什么能让瘟鹏觊觎的了。
    而那龙鲛珠也的确是白夜的求偶信物，当初在妖界拍卖会上的场景也是令他印象深刻至今，妖族求偶的季节也确实即将到来，这是妖族之中一等一的大事，他并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和龙鲛珠不相上下的东西来交换给白夜去求偶，就算交换也只能用量去抵质。
    毕竟如此纯净的水系灵物极为珍贵，几乎是可遇不可求，否则他也不至于对白夜如此客气。
    他长叹一声，良久之后方才收拾好情绪，用勉强轻松的语气和白夜拉起家常。
    “白兄是已有心仪的道侣了吗？”犹豫片刻，他又侧首观察着白夜的表情问道，“可是孔雀一族的二公主？”
    蝣乃有此猜测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当初白夜之所以会倾家荡产拍下这颗龙鲛珠，就是因为孔雀明王曾对外放话，若是要求娶他的掌上明珠，聘礼之中便必须含有龙鲛珠。
    白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蝣乃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他抬头看向雾蒙蒙的天空，似是陷入漫长而遥远的回忆。
    “是，也不是。”
    它金色的眼眸迷离了一瞬之后便再度恢复锐利，用极为冷漠而理智的话说道。
    “当初我想求娶孔雀一族的二公主，也是因为她的封地适合瘟鹏一族生存罢了。
    现如今，正如我不再需要你们雾都灵界的土地一样，如今的我也不再需要她的封地，更没有再需要求娶她的理由。”
    “白兄，你的话还真是无情。”
    蝣乃摇头失笑，要知道那孔雀一族的二公主长的国色天香，性格温柔小意，追求者数不胜数。可她却为了婚姻大事一再的忤逆孔雀明王，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若是今日这话让她听去，怕是会红颜垂泪。
    白夜却对此并不在意，它与那二公主只是几面之缘，虽对她爽快的答应共享封地这点印象颇好，但其余的便也不甚记得了。
    “如今，我只是想为自己而活。”
    听闻此话，蝣乃不经侧首看它。
    为自己而活······
    这是白夜这次来到雾都灵界后与之前最大的区别。他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但从前就连自己终身伴侣的选择权都能为族人牺牲的白夜，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鸟类最是专情，它们一生只会爱一个人，择一人终身。
    即便它不爱二公主，选择二公主后它也只能对她忠诚，再不会对其他人投注眼神。
    它为了族人的栖息地连自己终生的幸福都能抛掷不谈，蝣乃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它放弃自己的族人。
    “你······”
    蝣乃目露怜悯，但一想到同样为自己族人而殚精竭虑的自己，话到嘴边又有些难开，转而又说道。
    “既是如此，白兄能否将龙鲛珠再放置在雾都灵界一段时间，放置的这段时间我可以用【天空之境】的越界传送阵和你交换。”
    语罢，蝣乃取出一块碧蓝色的长条水晶传送阵，摊开在掌心。
    “虽然【天空之境】的越界传送阵都只能使用一次，但那里是所有鸟族妖兽求偶的天堂，美轮美奂，没有任何雌性能够拒绝。
    那里水灵气同样充沛，孕育出优质下一代的机率极高。
    我用它来和你交换租借龙鲛珠十年，白兄你看如何？”
    【天空之境】白夜也有所耳闻，此越界传送阵确实极为稀有，并不能人为生产，只能靠在虚空中无规律飘移的【天空之境】本岛不间断的剥落，它剥落的碎片，就是【天空之境】的越界传送阵。
    但这个越界传送阵只能使用一次，每一个妖兽一生也只能出入那里一次，除非是永久定居在那里，否则一般很少会特地到那里去求偶。
    但此话听入白夜的耳中，它便自动略过了前面的所有信息，选择性的听取了“水灵气充沛”这几个字。
    只要水灵气充足，无论是利用龙鲛珠晋升，还是去【天空之境】晋升都无关紧要。
    于是白夜沉吟片刻，便点头应允。
    “也可，只是这交换的条件还不够。”
    蝣乃不经苦笑，他就知道交换没有这么容易，但白夜肯交换，总比不肯交换要好。
    于是他又加上了一些筹码说道。
    “多年前导致雾都灵界灵气消散的原因已经找到了。”
    白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是【白荆地火】，不知是什么机缘的火种，吸收了泉眼中的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而出的，火灵气纯正充沛。
    但是却导致泉眼再也喷不出雾气了。”
    蝣乃看着悬浮在泉眼之上压制着【白荆地火】的龙鲛珠，心中忧虑，不知道龙鲛珠还能压制这刚萌芽的【白荆地火】几年。
    “我观与你同行的小友，身上火灵气充沛，隐隐已有突破瓶颈的迹象。
    可用这白荆地火修炼。
    相信她筑基，只差这临门一脚。”
    本还想让蝣乃给几颗筑基丹的白夜闻言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是药三分毒，过多过早的服用丹药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就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