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左大将施了一礼说道:“左大将刚才说你只尊重强者,那敢问乌孙与匈奴孰强孰弱?”
“那还用说,当然是匈奴强于乌孙啰!”对方不屑地说道。
“那汉朝与匈奴呢?”
“汉朝连我乌孙都不如,又岂能与勇猛强悍的大匈奴相比呢!”左大将得意地说。
“哈哈”常惠仰头一笑问道,“敢问阁下何以见得我大汉朝不如乌孙?”
“那还不简单,大汉朝将自己的公主嫁给了乌孙王这不就是证明吗?只有弱者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强者嘛!”
左大将说着望向刘解忧,眼中满是得意。而刘解忧此时胸中已是怒火澎湃,几乎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哦,我听说匈奴也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乌孙,那依你之言,岂不是匈奴也比乌孙弱小吗?”常惠望着左大将问道。
常惠这番话叫作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左大将被驳得无话可说。
常惠看了一眼左大将,一扬手中的汉节朗声说道:“在我看来,左大将之言错得离谱。论领地,我大汉朝幅员辽阔,东南皆到大海,西至大漠,北至塞外,匈奴不及也。论人口及富庶程度,大汉朝更是数十倍于匈奴。至于军事方面嘛,我大汉朝随时可动员百万之众,谈笑间即可覆灭一国。”
“唯独骑兵方面,本朝开国之初,受限于马匹短缺,所以骑兵不如匈奴精锐。然而到了孝武皇帝时期,国家全力饲养良种马匹,积极训练,骑兵也已与匈奴人不相上下。”
“大将军卫青曾率万余骑兵一日长途奔袭八百里,扫荡匈奴人祭天圣地龙城,而骠骑将军霍去病更是在漠北大战中率五万骑兵,在匈奴腹地横冲直撞,纵横两千余里,斩杀匈奴人骑兵十万,俘虏匈奴百姓数十万人。如此,在下敢问,我大汉朝哪一点不比匈奴人强?”
“呃,这……”左大将一时支吾不能言。
常惠轻蔑一笑,又继续说道:“此番我奉大汉天子之命率两百人使团不远万里至此,旅途劳顿,本应先休息待明日再来见大王和诸位乌孙臣工,然而在下见王心切,所以让使团众人先在驿馆休息,我随公主独自来见大王。”
“当然,单看这两百人使团,我们天子的确是有些小气。实际上我汉朝十五万精锐铁骑,已出汉关,直奔匈奴腹地而去,相信不久就能横扫匈奴腹地与乌孙国军队会师。届时,匈奴诸王必定望风而逃,乌孙国便能轻而易举收复领土!”
“怎么样,左大将,我大汉朝够大方吧?”常惠笑问道。
刚才常惠的一番话,让帐内乌孙一众大臣都是心惊胆颤。“十五万精锐铁骑”、“横扫匈奴腹地”,“与乌孙军队会师”,这都是多么可怕的词汇,饶是左大将如何站在匈奴一方,此时也是面如土色,吓得不轻。
若匈奴真得被汉朝打得大败,他左大将又该何去何从。
左大将回答不了常惠的话,可众人都看着他,他又不得不回答。气急之下,他站起身,一甩袖子走了。
刚才一番辩论翁归糜看在眼里,他平素被左大将欺负惯了,对他极为不满。他之所以没有打断常惠和左大将的辩论,是他也想看看这位大汉的使者能力如何。
此时,左大将已被气走,翁归糜对常惠已是心悦诚服。
“大家不用管他,我们继续招待我们最尊贵的客人!”翁归糜对帐中的大臣说道。
接着,他主动上前,把常惠迎到他自己的王座上坐下,他本人则坐在之前为常惠准备的座位。
让一个使节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这已属于过分的招待,然而帐中的乌孙大臣们刚才听了常惠和左大将的辩论后,已被大汉的雄厚实力所震撼,他们不敢再多言了。
这一晚的宴会极其尽兴,晚宴过后,常惠问起前线情况,翁归糜表示,明日一早会去前线,并邀请常惠一同前往,常惠当即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翁归糜、刘解忧以及常惠率领的汉使团一行便奔赴了车延城附近的战场前线。
车延城原是乌孙国的边境重镇,几年前被匈奴人占领,不过乌孙人也没离开,他们在离车延城不远处的谷地里驻扎下大军,与城中的匈奴军对峙,以便随时夺回失去的领地。
营帐一座接着一座,有数百座之多,车延城外的谷地里,旌旗飘扬,这里驻扎着四万乌孙国军队。
翁归糜和刘解忧,一边在前边引路,一边向常惠介绍着车延城附近的情况。
“匈奴对乌孙的入侵,是从车延城和恶师城这两个方向发起的,恶师城那一边,环境恶劣,且离国都较远,我们已经放弃了。唯有目前车延城这一路我们还死守着,因为这里实在太重要了,过了这儿后面再无险阻。要是让匈奴人完全占据了这儿,他们便可以一马平川直接杀到赤谷城。”
“嗯”常惠点点头,他抬头远望飘扬着匈奴白旗的车延城,“那城中有多少匈奴人在守着呢?”
“车延城中有两万多匈奴人,这些匈奴人战斗力非常强悍,车延城被占的这几年,我们先后展开了几十轮攻城或偷袭,均未能夺回车延城。”翁归糜说道。
听着翁归糜这样一讲,常惠又远眺了一番车延城。昏黄的天地间,这座城池耸立在那里,如同一座傲然挺立的巨人。城池十分坚固,城墙外是一片沙地,什么都没有。可谓是易守难攻,怪不得乌孙军队进攻多次未能成功。
三人聊着,这便来到了中军帐附近。
“我们先去中军帐休息片刻吧!”刘解忧提议道。
“嗯”翁归糜和常惠都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一起下马进了中军帐。
中军帐中,数名身着铠甲的乌孙将军在对着一张沙盘地图讨论军情,见翁归糜等来了,立即向翁归糜和刘解忧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