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想表达的是，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
    他有些迷糊，“这跟我们要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打算把这里打造成风景区？”
    我摇摇头，“还是喝多了放在前头啊！我胡说八道一气啊！以前吧，风景区都得靠老天赏饭吃！现在不一样了啊！人造景观一样可以火啊！比如江城的惟楚城！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是说让我把举水河打造成风景区？”
    “对啊！保护举水河你总以为是做公益！可是为什么你不把公益和创业结合在一起呢？既赚钱又保护了举水河，那样是不是一举两得？”
    他陷入思索。
    我继续，“所以你总是局限在公益上，当然没有激情，当然思路也就打不开啊！”
    “你继续说！”
    “你知道有个典故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吧？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举水河真的被打造成了闻名遐迩的风景区，你想想啊！这沿途的父老乡亲们，可以来风景区就业吧？可以开农家乐吧？可以开民宿吧？可以做小生意吧？可以卖地吧？总而言之，只个风景区火起来，父老乡亲们赚钱的路子就不要太多，肯定比偷黄沙赚钱！这样一来，你最疼痛的黄沙滥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也点点头，“你的方案是迂回的解决黄沙滥采！父老乡亲只认钱，那就给他们钱，只不过是换个路子！”
    我又给他倒了半杯，一瓶酒就够倒三杯的，又跟他碰碰杯，喝了一大口，“对！这样一来，那么你的初衷是做公益！得到的结果却是造福一方........”
    他又笑了，“其实我跟你差不多，并不是很热爱这里的父老乡亲！”
    “可是我们都热爱这片土地！”
    “对！”
    “虽然我们的父老乡亲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可是你说过一个时代铸就一代人的人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典范可以影响一方人的人性呢？”
    “有例子吗？”
    “有！范氏义庄啊！范文正公创建的范氏义庄啊！保范氏一族八百年兴旺昌盛！培育出无数进士状元。而且财产还从当初的一千多亩地，变成了五千多亩！”
    方向听得频频点头，“你是让我成为那个典范？”
    “为什么不？现在只有你有个能力，有那么多钱！你看看这穷山恶水，一百块一张铺满了，估计都好看不起来！啧啧，估计动起来，至少得个五六百个亿吧？关键是这五六百个亿砸进去，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收回成本！说白了，纯粹就是那钱砸一个造福一方的好名声！”
    他却摇摇头，“为什么不是砸钱搞一个群体人性的改变实验呢？”
    听得我一愣，“改变人性？”
    “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摇摇头，“撑死了也就是个压制人性！”
    方向若有所思，“你说得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胸怀气度的感召下，范氏后族不也出了个范文程么？”
    我笑笑，吃了一口烤鱼，“所以啊！我就是酒后胡言乱语！劝人伟大，跟劝人当傻子是一样的！”
    方向笑了，“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把举水河打造成风景区呢？还是一定赚钱那种？”
    我又干掉了杯中酒，越发胆子粗了起来，“要给我足够的钱才行！”
    “比如说给你五百个亿！”
    “那就简单了！你看这裸露的河床，刚好趁现在枯水期，高低不平的全部推平整！把这些深水潭填平！为将来的水上乐园先消除隐患！然后，你看这裸露出来的河堤地基，再往下挖个两米，彻底加固河堤的根基。然后沿着河水修一溜步行道，步行道上面的河堤斜坡，全部种树！春天要开桃花，夏天开石榴花，秋天有菊花，冬天有海棠！
    “对吧，什么十里画廊？咱们这春天就是百里桃花！夏天就是百里石榴，百里花海，百里海棠，听起来是不是气势磅礴........？”
    说到这，方向居然真的扭过身体看看河堤，看看河堤与河堤之间的荒山。
    举水河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在群山的峡谷中流淌的，只不过那山还叫丘陵。
    然后很认真的看着我，“这不算投资吧？百里桃花也好，百里海棠也罢！这么长的沿岸，我不能都圈起来收费吧？”
    我摆摆头，“哥，格局打开！别跟别的风景区一样，都围起来，售票处开在离正经入口十几公里的地方，目的就是再赚你一次摆渡车的钱！全天下几乎所有的景观都千方百计的想着从游客兜里掏钱！你要反其道而行！不要门票！免费参观！甚至到了挂果的时候，免费采摘！游客来了下雨给伞，太阳大也给伞！观光车免费坐！沿途都装好净水系统，水免费喝！反正吧！尽可能的给游客方便，让游客始终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不还是做公益，不是说公益当投资搞吗？”
    “这么长的一条河，这么大的面积挣不到钱？夏天，水上乐园，激流勇进！露天电影，漂流！春秋踏青采摘，篝火晚会。音乐节！临河小屋，水上客栈，美食一条街，小吃一条街。攀岩，徒步，跳水，降落伞，快艇，滑雪，蹦极等等年青人喜欢的惊险刺激游玩方法全弄上。这边全是年轻人玩的！对面就专门针对老龄人，老龄化了嘛！大把退休金没地方花的叔叔大爷们，搞万人广场舞，散步古道，养老部落，再搞些农家菜地，鸡狗散养，还有什么民乐器，戏台子，大型的黄昏恋主题活动一个月搞一次........反正吧，把人吸引来，留住，只要脑子敢想肯定能个挣钱。。。。。。”
    “两岸所有的基建，亭台楼榭，玻璃栈道，等于是集齐世界上所有的景观设施项目全部集中在一起。且区别对待！这边赚年青人的钱，那边赚老人的钱.........”
    “当然，你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无论我们怎么聚集优势景点项目！举水河旅游必须得有自己的核心项目！你跟陈南的关系好啊！把惟楚城的投影秀搞一套过来！我去看过一次，一个礼拜才演一次。把设施弄过来，举水河上，百里投影，大型灯光秀，然后你想想，人家是人在画里游，技术设备跟上，我们的游客可是可以在三国里游，在西游记里游，在金瓶梅里游.........”
    方向听得哑然失笑，“金瓶梅？我去！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好像真的有那么点道理。三d立体投影要么就是惟楚城的山上，要么就是环球影城的室内。和水一起演绎的还真没有，倒是可以让他们好好策划一场，火烧赤壁，草船借箭什么的，小说和现实结合，还真的是有噱头........”
    他似乎来了兴趣，“可是交通怎么解决，谁来这个穷乡僻壤？”
    “你怕是忘记了，举水河入长江的地方是在文州市区，文州有三个高铁站。对面武州的机场今年六月份就要投入使用了！高速更是四通八达！游客接待中心设立在文州，让他们逆流而上走年轻人路线，然后到了这里，再由河对岸的老年人线路回去，这一百多里地，我们要思考的是怎么让他们至少玩三天！人都留下三天了，我们还怕挣不到钱........？”
    他点点头，表示认可，“听你说这么多，好像有那么一丝道理！”
    “最近爆火《黑悟空》你知道吧？”
    “知道啊！”
    “人家叫什么3a游戏！刚出来的时候，我在想难道是出了比 3d游戏更先进的立体游戏？还专门搜了搜，才知道所谓的3a游戏，是指高成本，高质量，高体量！说白了就是个需要大量的金钱，大量的资源，还有大量的时间的这么个游戏！其实吧，我说了这么半天的举水河旅游的规划，跟这个3 a游戏是不是有异曲同工？大量的成本堆积所有可玩可行的项目景观，这是大量的金钱和资源。然后吧，目的就是让人留下，在这里耗费大量的时间。然后赚钱！”
    他不由得笑了，居然主动的打开了一瓶酒，给我倒满，我还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哥，你这么大老板，亲自给我倒酒！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不好意思吗？你不是把酒杯端得稳稳的，也没见你抢酒瓶，给我倒啊！”
    我哈哈一笑，“哥，说实话啊！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但是呢，我知道你帮过我一次，起码的尊重肯定是要有的！但是呢，今天不是喝开心了嘛！我又觉得吧，尊重跟溜须拍马还是要有区别的！你帮了我只能记住！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报答！但是不能因为感恩，就要把你看得多么伟岸，供起来一样！所以呢，我给你倒两次酒了，当哥的给弟弟回一杯也是理所当然的！”
    起码澳洲的那些资料，肯定不是夏明月的资源，一定是眼前这个人帮我搞定的！
    他微微一笑，“你说的是澳洲那个煤矿的资料吧？”
    我点点头，“对啊！”
    他却摇摇头，“那件事不是我帮忙的！”
    “什么？不是你，那是谁？”
    “在国外，手眼通天的那个人，是竹林湾那位！”
    我一愣，“陈南？”
    他点点头，“确切的说，是明月拜托了陈濯帮的你！”
    我倒是越发对陈南好奇起来，“你说陈南在国外可以手眼通天？”
    他点点头，“对！一个传奇！”
    “一个中国人，在国外混成了传奇？”
    “这么跟你说吧，亚拓铁矿的事，为什么查得那么清楚。是澳洲情报部门出手的！可以让一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做私事的能力，有多强悍？甚至还不是陈南出面的。还是他儿子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我点点头，“昨天我见到的陈濯是陈南的儿子！”
    “没错！你呢，一直都在文州这个小圈子里晃荡，你的眼界也就局限在这一片天！这个世界很大，你现在接触的都只是皮毛！将来你要是可以走得更远，站得更高，你就知道这个大大的世界里，有太多让你匪夷所思的事！也会有太多让你遥不可及的人！真正的大人物，是隐身的！”
    我点点头，“哪怕是在他们老家！也就点传说！说你们很厉害，但是一个有据可查的故事都没有！”
    他举杯，喝了一口，“我跟他没法比！是他成就了我而已！只不过，我跟他关系，就像是我跟你现在这样，有那么一次两次，可以喝点酒，说说家乡话而已！”
    “说说家乡话？心里话呢？”
    “他孤独很久了，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不再有表达欲！”
    “哦！那得是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才变得表达的欲望都没有？”
    “很多........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表达欲望，我跟你说的话，比我这两三年说的话都多！”
    我肃然，举杯，“这就真的是我的荣幸了！！！敬你，哥！”
    他也欣然举杯，居然喝了一大口，“你真的不错！特别是关于举水河的设想，听起来是有些天马行空！但是确实有一定的操作性！其实你比我更热爱这片土地！你其实很想我来造福一方的是吧？”
    我吃了一块烤鱼，“哥，你有四处转转吗？回来以后？”
    “就是在河边走走！”
    “我会经常回来的！其实也不用转！比如破楼湾，平常连桌麻将都凑不齐！破楼湾真的是破了.......”
    “物竞天择，人往高处走吧！”
    “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父母这一辈人百年仙逝以后，这片土地还会有人栖息生活吗？”
    “应该没有了........”
    “可是这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啊！我只要一想到若干年以后，这里会被野草皮树占据，这里成为野兽的乐园，这里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的时候，我会觉得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