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幽谷求医
作者:懒庐书生   鹤鸣于九天最新章节     
    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这一日,东方子衿亲自请白鹤鸣和梅慕雪到了他的攸宁阁。不多时,东方寿也从无为小筑把东方子佩接到了这里。
    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清茶淡话,氛围自在和谐,渐入佳境,也冲散了这些日子有些压抑的心绪。
    东方子衿拿出了他在五云山上拾到的扶光剑和龙泉剑,还给了白鹤鸣与梅慕雪。故剑情深,失而复得,二人是又惊又喜,对东方子衿连连道谢。
    只是,在亲手把龙泉宝剑递给梅慕雪的时候,东方子衿是欲言又止。有些话,藏在心里确实要比说出来要好得多。
    白鹤鸣与梅慕雪沉浸在故剑复得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而在一旁的东方子佩,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哥哥一般?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东方子衿陈述了他得剑的经过,也解释了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并为自己的某些行为郑重的向白鹤鸣和梅慕雪道了歉。
    其实,东方子衿身为仁义山庄的少庄主,他的有些行为是完全必要且合理的,需要道歉的又岂止是他一人?大家话说分明也就是了。从此,几个人之间再无芥蒂与隔阂。
    十月十六日,天清气朗,宜赴任、订盟、祭祀、祈福。
    东方仁对外以身体不佳为由退位让贤,把象征着庄主身份的定光宝剑亲手挂在了东方子衿的腰间,宣布他正式接任了仁义山庄庄主和南七省武林盟主之位。
    在仁义山庄进行了隆重的庄主接任仪式和庆祝活动,各门各派前来祝贺的人也是格外的多,山庄之内开了百十来桌,热闹非常。
    然而,人心各异,虽然大多数人是怀着诚心诚意而来,但是,也难免会有那居心叵测之人,看着东方子衿年轻,做出一些蝇营狗苟之事。
    不过,这些都是东方子衿必须要经历的,仁义山庄庄主与南七省武林盟主这两个位置,可都不是那么好坐的,坐不坐的稳,全凭个人的本事。
    自从卸任了仁义山庄庄主之位,东方仁便不愿再过问任何事,可谓是半归隐的状态了,成日里跟着小黑到处逍遥。而东方子衿刚刚走马上任,千头万绪,忙的是不可开交,无暇分身。
    东方子衿一时之间是不能亲自陪着东方子佩去云南幽谷求医了,而东方子佩的身体,则需要尽快的治疗。最后,白鹤鸣自告奋勇,说愿意带着东方子佩前赴云南治病求医,梅慕雪表示,自己也可以一同前去帮忙。
    把妹妹交给白鹤鸣与梅慕雪他们,东方子衿还是非常放心的。
    一来,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二人的人品是一清二楚,他们都是心性坦荡,光风霁月之人。
    二来,他们曾在闲暇时互相切磋过武功。白鹤鸣的武功高的出乎他的意料,竟能和他战成平手,他甚至怀疑,白鹤鸣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而未尽全力。看来,自己要抓紧修习“夜雨剑法”才能不落后于人。而梅慕雪的武功虽不及白鹤鸣,但也相去不远。此去云南山高路远,有他们二人护着妹妹,安全可保无虞。
    于是,在两日后的清晨,东方子佩、白鹤鸣、梅慕雪三个人带着四个丫头朝霞、余晖、抱琴、忘忧,外加仁义山庄中一个有着多年养马赶车经验的老马夫,一行八人辞别了东方子衿,离开仁义山庄后一路直下西南,赶往位于云南大理苍山中的幽谷医庐。
    杭州距离大理何止千里之遥,尽管一行人快马加鞭,晓行夜宿,也走了小半个月才到。当然,即便是跋山涉水,舟车劳顿,也不影响他们顺手做一些行侠仗义、济困扶危的善举。
    十一月初的时候,白鹤鸣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南大理城,下榻在了城内最大的“东升客栈”。经过连续多日的赶路,大家是人困马乏,洗漱更衣,用过饭以后,都早早的歇下了。
    云南大理,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有久负盛名的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和洱海月,“风花雪月”四景。
    而“幽谷怪医”华茯苓的医庐就位于苍山之中,时时可以欣赏到那经夏不消,蔚为壮观的“苍山雪”。
    翌日清晨,天气有些阴沉,梅慕雪他们向店家问明了幽谷所在方位,一行人直奔幽谷医庐。
    山路愈发难行,众人皆弃了车马徒步而行。白鹤鸣让马夫留在了谷外照看车马,由四个丫头用“肩舆”抬着东方子佩,来到了医庐外。
    所谓医庐,其实就是几间木制的小房子,外边围着一圈竹栅栏,栅栏门上还贴着一副红纸对联。
    上联:膏可吃药可吃膏药不可吃。
    下联:脾好医气好医脾气不好医。
    横批:爱治不治。
    医庐外已经来了不少求医者,各门各派、各行各业的都有,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华茯苓,得到她的医治。
    华茯苓被称作“幽谷怪医”不是没有原因的。据说,她是神医华佗的后人,性情古怪,医治人从不计报酬,而是要看心情、眼缘、面相甚至是天气等等。
    当然,因为她这些个奇怪的规矩,也有少数不开眼的闹事者。偏偏华茯苓不但医术极高,武功也是一流,那些家伙全都被她打发了。
    再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像华茯苓这样的神医那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保不齐哪天就要求到人家头上。她医治好的人很多,有身份、有地位、有银钱者比比皆是,既然欠了她的人情,又怎会允许有人找她的麻烦?
    一个药童模样的人站在医庐外,说着今天华茯苓的规矩。她言道,今天天气不好,主人的心情也不好,只医治前五名到来的求医者,让其他来的人都散了吧。
    白鹤鸣与梅慕雪他们不熟悉路线,来的又晚,肯定不符合今天的条件。但是,他们大老远的来都来了,又岂能轻易就离开?
    梅慕雪头一个就不乐意了,作为梅家堡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她可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只不过是不轻易发作罢了。
    梅慕雪暗自运起内功,缓声说道:“晚辈等求见华前辈!”明明她只说了一句,却有三句回音。她这套“千里传音”之术,就连白鹤鸣也是自愧不如。
    少顷,医庐里传来了一声简短的回答,道:“不见!你们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梅慕雪心说,看来自己得用点手段才行!她道:“华前辈,你不见我等,不会是因为根本治不好我朋友的病吧!”最简单的,激将之法。
    梅慕雪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回应之声,很显然的,华茯苓懒得搭理他们,激将之法对她来说是一点儿也不起作用。
    梅慕雪又道:“看来,幽谷怪医也是浪得虚名之辈!为了保住自己神医的招牌,竟然连疑难求医者的面都不敢一见!唉,白大哥,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另寻名医才是正理!”
    白鹤鸣也道:“是啊!雪儿,天下间名不符实者大有人在,我们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白、梅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言语间尽是说华茯苓乃欺世盗名之辈。谁知,她除了刚才的一句话,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可是,华茯苓忍得住,别人却未必就无动于衷。刚才讲规矩的那个药童首先跳将出来,指责白、梅二人无事生非、胡说八道,并让他们马上离开,否则,就要对他们不客气。
    梅慕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继续以言语相激,那药童举起药杵就要对梅慕雪动手。
    一旁的忘忧早已蓄势待发,她心道,笑话,这种小角色还用得着她家姑娘亲自出手吗?她拔出长剑和那药童瞬间就斗在了一起。
    很快大家就发现,忘忧有些小瞧那药童了,两人打了二百多招还未分胜负,一时之间,陷入了胶着之态。
    忘忧心中暗暗着急,要是连这家伙都解决不了,又怎么能逼出她家主子?看来,自己得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行了!想到这里,她的剑势一变,疾如暴风骤雨一般。
    原来,自从上次抱琴和忘忧败在了“小祝融”罗立手下之后,梅慕雪就亲自教了忘忧一套新的剑法,名为“星奔川骛”,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而白鹤鸣也从旁指点了她一二。
    果然,没过多久,那药童就快顶不住了,而忘忧也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仿佛那药童立时就要伤在她的剑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医庐里又传来了一声,“丫头,休伤我童儿!”
    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近前,就这身轻功,足可与雪山派的“飞鸿掠影”相媲美。
    华茯苓终于现身了!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即使只是一头浅扎的长发,一身简单的藏蓝色纱衣,也掩盖不了她那独一无二的风采!没想到,闻名天下的神医,竟然也是如斯之美!
    华茯苓与梅慕雪一样,都是极其护短之人,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受伤。
    “小丫头,休得猖狂!”说罢,华茯苓一掌攻向了忘忧。
    梅慕雪很清楚忘忧的武功,知道她根本接不了华茯苓几招,唯恐她有失,便道:“忘忧退下!我来领教华前辈的高招!”
    忘忧趁机退到了一旁。然而,梅慕雪的武功虽高,却也不是华茯苓的对手。三百余招过后,她虽还未露败相,却也渐感吃力。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在一旁观战的白鹤鸣却看得却是一清二楚。
    白鹤鸣是非常尊重梅慕雪的,在她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绝不会擅自替她做决定。于是,他问道:“雪儿,你和华前辈都过了这么多招,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梅慕雪当然明白白鹤鸣的好意,她也不是那输不起之人。再说,此行本来就是有求于人,她刚才以言语相激,也只是想让华茯苓出来见他们一面,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断然不可再得罪华茯苓,把事情闹得更僵。
    于是,梅慕雪连攻三掌,逼退华茯苓一步,却自行向后退了三步。而后,她抱拳行礼道:“华前辈果然武功高强,晚辈甘拜下风!”
    华茯苓“哼”了一声,道:“不必!况且,你并没有输!既然我的童儿没事,我也不与你们几个晚辈计较,你们且速速离去吧!”
    梅慕雪又道:“前辈!先前是晚辈无礼,这厢给您赔礼了!”说完,又躬身行了一礼。
    白鹤鸣也道:“华前辈,晚辈刚才在言语之上也是多有冒犯!您是前辈高人,就别跟我等晚辈计较了!”
    华茯苓瞅了一眼白鹤鸣,道:“你又是谁?”
    “晚辈雪山派白鹤鸣!”白鹤鸣恭恭敬敬地答道。
    华茯苓没有说话,突然间一掌攻向了白鹤鸣。
    梅慕雪看得一惊,道:“白大哥,小心!”
    白鹤鸣不慌不忙,给了梅慕雪一个安心的眼神,同时施展轻功避开这一掌,然后,从容不迫地举掌还击。
    一转眼,两人已经交手了三十余招。就在这时,华茯苓却又突然停下了手,道:“‘飞鸿掠影’与‘雪山烈焰掌’,你果然是嫡传的雪山派中人!”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华茯苓只是要试白鹤鸣的武功,来证实他的师承门派。
    白鹤鸣道:“是!晚辈师承瀚海雪翁,是他老人家的第五弟子!”
    华茯苓却道:“哦?原来如此!你的二师兄还好吗?”
    白鹤鸣一愣,还是很快答道:“师父和几位师兄都安好!说起来,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完,从怀里拿出洪天澜给他的护宁丹。
    华茯苓一看,便道:“哦?看样子,景平把这东西全都给了你,他待你倒是极好!”
    白鹤鸣点头道:“是!师父和师兄们都对晚辈都是爱护有加!只是,晚辈的朋友十几年来深受病毒折磨之苦,还望华前辈施以援手!”
    华茯苓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她才道:“你们都进来吧!”
    “多谢华前辈!”白鹤鸣和梅慕雪齐声道。
    正是:一袭蓝衣居杏林,堪称妙手能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