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儿你还问我。
    就是他们不配，咱们都不配，咱们只是留下来做牺牲的人员，你知道潜伏意味着什么？
    潜伏就是死在这里。
    一辈子隐姓埋名，被发现了就去死。”
    一只眼揪住了马老三的衣领。
    枪口虽然顶在他的胸口，表情变得凶狠，因为他也知道他和马老三其实是一样的命运。
    这些外人不可能因为一面之缘就能饶了马老三。
    自己刚才的行为其实很幼稚，也很天真，难不成他以为这些人会饶了马老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的两个哥哥都没有了？
    我老娘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我怎么可能把父母扔掉，死我也会跟他们在一起。”
    “我的父母那么大岁数，吃了那么多苦，我父亲已经断了一条腿。
    他们没有了我他们怎么活？”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要负责这么多人去执行任务，所有名单上的人我必须都留下。
    如果不告诉你他们已经安稳的生活，你能跟着我死心塌地的干吗？
    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们是兄弟，我救过你的命。哪怕就是冲这个份上，你也不应该这么骗我。”
    “你推心置腹的跟我谈，我怎么会不留下？”
    “我一直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冤大头。”
    马老三是真的激动了。
    “我就是拿你当冤大头，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我真感激你？
    我告诉你把你留下来是因为我找不到人，当时上报名单的时候，本来可以不报你的名字。
    可是我偏偏要留下你！”
    “为什么？”
    “凭什么你和你父母去享受后方安稳生活？
    凭什么要让我这么辛苦，这么顶风冒险，这么抛妻弃子，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你留下来。”
    “你以为老子敢激你救我的命？
    如果你没有救下来我，我就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不用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我死了，我是殉国，我可以得到表彰。
    家属可以得到慰问以及安置抚恤金。
    可是现在我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你就因为这个你就不管我的父母，他们年纪那么大了，三个儿子只剩下唯一的儿子。
    你现在连他们唯一的儿子也要带走。”
    “你还骗了我这么久。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兄弟，结果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马老三痛苦的望着眼前的这个老大哥。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作假，他们艰苦并肩在这里作战这么多年。
    这种感情和其他人不同，但是有一天忽然知道连这感情都是假的。
    马老三只觉得自己的信仰崩塌，自己内心所有的坚持全部都犹如一盘散沙，他握都握不住。
    “你别天真了，我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一直在做什么？
    我怎么可能跟你称兄道弟，你算哪根葱？
    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给我卖命。你以为我会留在这里？”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是我太天真了。”
    “那你就来杀我，杀了我看看那些人会不会放你走。”
    “噗呲……”
    一只眼抓着马老三的手猛然之间松开，怔愣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腹部深深地刺穿的那一刀。
    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不光马老三救过他，他也救过马老三。
    两人是可以交付自己后背的过命的兄弟。
    马老三抽出了匕首神情里充满了冷漠。
    “我救过你，我可以为你去死。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们家兄弟全都死光了，剩下我唯一的一个儿子，我爸妈没有我可以。
    但是只要他们能生活好，我死都无所谓。
    我已经决定把这条命留给你，我要陪着你。
    我要和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留下来会是什么结果，大家心里都清楚，谁都知道。
    这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一旦被抓到，绝对是枪毙。
    可我不忍心兄弟留下来一个人送死，我要陪着你一块儿去死。
    所以我才把爸妈交给你。”
    “噗呲……”
    又是一刀狠狠的扎进。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兄弟。
    你让我的父母老无所依。”
    “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可是你也让他们活下去。
    你的父母妻儿在那里享受荣华富贵。而我的父母就活该去死？
    你就这样把他们扔在那里，管也不管。
    每个月还假装得到了信息，说我父母过得很好。
    让我放心。
    我怎么会信了你？我怎么信了你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蠢货。”
    “明明知道来这里一趟会有多危险，你却派我带着人来打探情报。
    不就是觉得我死了无所谓。”
    “你死了我不一定能好好活着，可是我立功了，我把这些人带来了我对他们招供了，我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他们了。
    我这是立功，起码我不会死。”
    一只眼用手攥住了马老三的衣领，艰难的说道。
    “兄弟，那你……就好好……活下去。”
    “哥哥……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只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倒在了地上。
    马老三有些错愕的盯着地上的一只眼，一只眼死了。
    可是他脸上诡异的居然露着笑容，那嘴角上扬的弧度。
    分明是在笑。
    一只眼最后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众人冲了上来。
    从马老三的手里把匕首夺走。
    “可以啊，马老三，你倒是挺厉害。对你兄弟下手挺狠的。”
    “你走吧。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你现在可以去找你父母。”
    初五摆摆手，虽说马老三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这件事和他们根本没有啥关系。
    现在这些王八蛋已经元气大伤，尤其是一只眼应该是手里的人死伤无数。
    不用担心他们报复自己的村子，这事情算是彻底解决。
    初五只是想尽快带着自己族里的兄弟回村子里去。
    以后再也不让村外的人到他们村子里来，这些村外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次要不是江城的话，他们这些人估计都得被这些人害了，起码自己绝对看不出来这些人想害他们。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