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客厅正中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鲜果,桃李杏梨、橘柿瓜枣,应有尽有。不知道这孟冬时节这些兽灵们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瓜果的。
大桌两侧已坐了三四个兽灵,见到楚小木进来,俱都好奇地盯着他看。
大桌正位面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一件金藤翠叶青花的黛色缁衣,发式高高挽起,上衬大小金银珠;吊眉环眼,长圆鼻翘角唇,一脸严肃。两侧嘴角与万兽王一般,都有一颗半寸来长的尖牙露出,颇有几分威严之相。
楚小木心想,这个一定就是王母了,再不会错。不等鸦婆几个说话,纳头便拜,口中叫道:“碧城小子楚小木,见过西兽山王母。”
王母却冷冷地说道:“兽山没有你们城邑人的这些规矩,以后不许行这种礼,我见了心烦。”
楚小木行了这般大礼却不想碰了个钉子,心里大感不快,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得应了声“是”,尴尬地站了起来。
王母又说道:“坐罢,你远来是客,我们边吃边说。”话音中却殊无见客的欢喜之意。
楚小木却不知道自己该坐哪里,只得找了最尾一张凳子坐下。王母则指了指身旁的一个位置,说道:“坐这里来。”
楚小木心想客随主便,只得老老实实地坐了过去,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鸦婆靠着王母坐到了楚小木的正对面,其余兽灵依次坐下。
楚小木心想,西兽山只有这么十一二个厉害些的兽灵,比之东莽山的确大为不如。
王母待众兽灵全部坐好,说道:“大伙儿不必客气,先吃吧。”
众兽灵早已饿得慌了,她话音刚落,便开始稀里哗啦地大吃起来。
丑彘这家伙不仅嘴巴大,而且吃起来都是囫囵吞咽,因此也吃得最快,不多时便将面前的一堆瓜果吃了个干净。
楚小木已很久没有吃到这么新鲜的瓜果,拿起一个红艳艳的桃子吃了起来。
吃了一阵,七彩雀忍不住问道:“王母,你说有一个极厉害的人物这些天要上到紫尘峰来,我们得在峰下峰上可以多布关卡,这样才能阻止他。”
刺豪也说道:“没错没错,他……”他本脱口说出“他么的”三个字来,忽然想起鸦婆让自己变哑巴的警告,只得硬生生地刹住,改口说道:“这家伙要是敢上不见峰找你老人家为难,我们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蛮牛哈哈一笑,说道:”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哈哈,有道理!”
王母说道:“布关卡什么的就用不着了,已经来不及了。”
众兽灵俱都心惊,纷纷问道:“为什么来不及了?”
“那人不来了么?”
“不对不对,难道那人已经来了?”
“他在哪,我们怎么都没有看见?”
……
楚小木不禁也跟着担心起来,心想:“那个人居然能躲过这么多兽灵而直接上了不见峰,这份胆识气魄,这份本领,的确是极了不起。”
又想,万一西兽山斗不过他,自己求王母教习灵力一事只怕也难成行。看来不管敌人是谁,这一次无论如何得站在西兽山这一方,先帮他们退了敌人再说。
七彩雀又问道:“王母,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有兽灵探知了他的底细么?城邑人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看很有些道理。”
蛮牛说了一句:“有道理!”
丑彘却说道:“我看不见得,要是那人的本事高过我们太多太多,便是我们知道他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也不一定斗得过。譬如说我王来了,难道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可知道又怎么样,这里又有谁斗得过他的?”
蛮牛哈地叫了一声,又说了一句“有道理”。
刺豪叫道:“你这丑八怪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王怎么会到西兽山来,王母跟他可是立了火血契约的,‘双尊不抬头,东西兽山永不相见’!你他……当时又不是不在!”差点又说出了脏字。
丑彘说道:“我……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能这么打,即便我王不讲老祖定下的规矩,也会念着四百多年来的情义,不会上紫尘峰来跟王母为难!”
“有道理!”蛮牛又说道。
王母哼了一声,说道:“闭嘴,不要再提那厮!我们之间有‘火血契约’,他不得再过垂柯路!”
楚小木心想,听王母的口气,显然跟万兽王芥蒂颇深,自己即便能让双尊抬头,只怕也难让他们重归于好,东西兽山能不能合二为一实在难说……那这个上紫尘峰跟王母为难的人到底是谁呢?
却听鸦婆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上紫尘峰的那个厉害人物是谁么?”
众兽灵纷纷叫道:“是谁,是谁……在哪,在哪……”
鸦婆神神秘秘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楚小木猛地一惊:“难道他说道竟然是我?”
众兽灵的脑子却没有这般明事,纷纷跳了起来,在见客厅四处找了起来,有两个竟溜到屋顶阴暗处翻找。
丑彘掀着鼻子一通乱闻,也没有任何发现。摇头说道:“这地方没有灵体。”
王母也知道兽灵的脑子不是太好使,皱眉说道:“鸦婆昨夜已经算出,上紫尘峰的厉害人物就是这位楚小兄弟。”
众兽灵登时一个个呆立原地不动,就像一尊尊泥塑木雕一般,纷纷瞪眼瞧着楚小木,好似见了一个怪物。
雷羚叫道:“胆敢上紫尘峰跟王母为难的居然是你小子!昨天我有些大意,今天我们再打一次!”
七彩雀叫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唉,一时心软,没有将你毒死!”
众兽灵高声怒骂者有之,出言邀战者有之,可不得王母命令,谁都不敢上前出手。
王母又说道:“都坐好吧,大家不必害怕。”
“哗啦”一声响,众兽灵尽皆坐回原位。
楚小木想不到兽灵口中的那个厉害人物竟是自己,真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