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蛊惑人心
作者:莫里吧唧   山水行记最新章节     
    张老樵当真是没心没肺,一口酒,一口面条,再来上一瓣独头蒜,不一会儿就醉了。
    喝醉酒的人分两种,第一种人,喝醉了酒就撒酒疯;第二种人,喝醉了酒就睡觉。
    喝醉了酒就撒酒疯的人,多数平时老实巴交,仗着醉酒,才敢撒撒癔症,发泄一下对生活的不满情绪。这种人,多被人嘲笑为没起子。
    喝醉了酒就睡觉的人,不作不闹,那才叫有酒品。
    张老樵就是这种人。
    宛儿给张老樵铺好了床铺之后,宋应星和尚炯,一人架着张老樵的一个胳膊,把他扶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没多久,张老樵酣声四起。
    张老樵一入睡,剩下的三个人,突然变得寡然无味了起来。
    老子舞时不须拍,梅花乱插乌巾香。樽前作剧莫相笑,我死诸君思此狂。
    南宋诗人陆游的《看梅绝句》。
    这首诗里的老子,不是那个写《道德经》的老子,而是格老子的,那个老子,指我。
    老子我起舞的时候,不按照节拍,肆意张狂,梅花随意地插在我的乌巾之上,香得一批。我在酒桌之前妄为扮丑,诸位不要嘲笑,我死以后,你们会想我想得发狂!
    张老樵就是如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都是故意为之,他要是认起真来,比谁都认真。
    如果他不是认真的人,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武学成就。世上的才华,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靠努力得来的,只有那百分之零点一,靠的是天赋。
    别不信,大家都是正常人,谁比谁傻多少?
    美国发明家、物理学家爱迪生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这就是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过度的强调灵感和忽略努力,终将是一事无成。灵感来源于不断的学习和认知,如果不学习,何来灵感?
    我们只知道十三岁的爱迪生在当报童,却不知道他十一岁时,就在休伦港家中的地窖里拥有了自己的化学实验室,并阅读起了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西尔斯的《世界史》、伯顿的《忧郁的解剖》和《科学辞典》。
    试问,大多数人的十一岁都在干吗?看《名侦探柯南》、《灌篮高手》,还是打电子游戏?
    到底什么是量子物理,你让他灵感一个?如何写复调小说,你让他天赋一个?
    如今的沉闷,让还剩下的三个人,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还是宋应星先打破了沉默,冲着正在剔牙的尚炯问道:“尚神医,我记得您说过,您昨天去了趟太医院,不知是不是太医们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所以才把您请了去?如果有,不妨说来听听,也让大家解解闷,长长见识。”
    “太医院为何要请尚神医?”宛儿不解地问道。
    一个数来宝的,能成为太医院的座上宾,那一定不简单。可是,在宛儿的脑海中,明末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尚炯的神医。或许,也可能有这个人,只是医术不够高明,不被她所知。
    尚炯把他和太医院首席太医张景岳的关系,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虽然化作一个数来宝的,浪迹江湖,但是我和我师哥的联系,却一直未曾断过。”尚炯说道,“我每到一处,就会通过驿传,把我所在的位置报给太医院。”
    “您一个,一个民间的医生,居然能用驿传?”宋应星难以置信,“驿传可是只给官方传递信件和物品,民间不可使用啊!民间要用,也只能靠民信局啊!我朝可是规定过,非军国重事不许给驿!尚神医,这可是违法!”
    一连四个感叹号。
    宋应星说得没错,洪武二十六年,明太祖朱元璋曾在其颁布的《应合给驿示例》中,明确地规定过,只有达到一定品级的官员,才可以用驿马驿船,规定以外的人员一律不得擅自乘驿传船马,违者重罚。
    像尚炯这样的一介白丁,要想传递信件和物品,只能靠永乐年间设置的民信局。
    《大明律》规定:“凡铺兵递送公文,昼夜须行三百里。稽留三刻笞二十,每三刻加一等,罪止笞五十。若损公文一角笞四十,每二角加一等,罪止杖八十。”
    所以,这信件物品,只要上了驿传,那效率不仅高,而且还直接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
    “欸,宋先生,虽然《大明会典》说过:‘凡在内公差人员,系军情重务,及奉特旨差给驿,兵部填给勘合,所差人员,转赴内府,关领符验,给驿前去。’但是,那可都是洪武朝的老黄历了。”尚炯解释道,“朝廷不提供固定的驿传费用,摊派给附近的地方百姓,但这些年来,辽东危机,加派了不少额外税收,老百姓早就没钱了,这就导致驿站没有了收入。所以,这驿站也就明里暗里,接一些私活了。”
    这么一解释,宋应星才恍然大悟。
    看来张老樵称宋应星是腐儒,还是有原因的。这宋应星太不懂得变通了。
    “朝廷的法度早就形同虚设了。”尚炯继续说道,“朝廷还说过,不允许带亲眷上任。您看,现在可有不带亲眷的地方官?更有甚者,还有敢私下坐八抬大轿的呢!”
    宛儿点了点头,说道:“尚神医说得没错。太医院这次请您去,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宛儿姑娘推测得不错,我师哥这次找我去太医院,正是因为宫里出了些变故。”
    变故?宫里在这一年能出什么变故?宛儿没有记忆。
    尚炯想了想,似是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这医术共有十三科,曰大方脉,曰小方脉,曰妇人,曰伤寒,曰疮疡,曰针灸,曰眼,曰口齿,曰咽喉,曰接骨,曰金镞,曰按摩,曰祝由。这十三科中,除了按摩和祝由二科外,剩下的十一科,太医院都可以搞定。此次师哥找我,主要是源于祝由这一科。”
    “祝由?”
    “是,人传当今皇上被人下了蛊!”尚炯颔首低声说道,“故太医院得了周皇后的密令,让尽快找寻破解之法。想要破蛊术,非祝由之术不可,所以这太医院才找到了我!”
    “当今皇上中了什么蛊?”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帮太医,包括我的师哥在内,都对此事守口如瓶!”
    宫斗?
    宛儿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后宫为了争宠,控制崇祯帝,所以才给崇祯帝下蛊。可是,如果是后宫为了争宠,不应该学些床帷之术吗?但,为了争宠控制崇祯帝,给其下蛊,也不是没有可能。
    宛儿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崇祯帝会中蛊。再有,周皇后是如何得知崇祯帝被人下了蛊的。还有,为何是周皇后给的太医院命令,而且还是密令。
    周皇后发出密令,至少能推断出,此事源于后宫,而不是朝堂,并且知之者甚少,且还没有抓住下蛊之人。如果抓到了下蛊之人,也许宫中早就有大事传出了。
    “甚是有趣,敢问尚神医是否解决了此事?找到了破解蛊术之法?”宛儿试探地问道。
    尚炯一听宛儿的问话,不由得苦笑,答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是要观察病人的面色、表情、舌苔;闻是听病人的声音、咳嗽、喘息;问要询问病人的感觉;切是要诊脉和按压腹部。除了太医院传达我要用祝由术来破解蛊术之外,其他他们是一概不说,我也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有破解蛊术之法?”
    宛儿和宋应星都表示理解。
    “既然如此,那尚神医您,岂不是白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