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塔按下了蛤蟆凹槽中不起眼的小按钮，一道哽咽的男声传了出来。
    “滋滋.....滋滋.......蔚蓝星死亡人数统计.....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1....一百....咕嘟（吞咽口水声）.....140亿左右......当前...当前存活人类浮动在3万至5万........................滋滋....7月18日.....1号......实验基地被摧毁了.........呼....当前人数为2万至3万..................滋滋..........当你听到这条信息， 我不知道你是人还是诡异......如果你还有人类的意识..........请找到二号实验基地....毁了它，或者，杀了我..................”
    第二次听到这段话，尼基塔还会产生双腿发软，精神崩溃的冲动。
    不过比起他，龚凡就显得很淡定。
    “140亿？”
    龚凡转动串签子的手，在听到吗喽的话后顿了一下。
    难怪了。
    死了那么多人。
    难怪他会被强烈的怨气刺激到主动清醒。
    “对，我从他的话里分析过，他可能处于一种无法自杀，也无法离开这个二号实验基地的情况，所以才会希望有人找到他，并杀了他。”
    尼基塔死死按住自己的双腿，勉强控制住颤抖的幅度。
    不过从他的声线，还是可以清晰察觉到他的恐惧和崩溃。
    “如果遇到了这个人，我们就杀了他，遇不到也别给自己负担。”
    龚凡拍了拍吗喽的肩膀，又揉了揉那棕黄色的毛发。
    他能感受到吗喽的崩溃，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因为他们都是被迫参加规则副本的人。
    谁也没有一个完善的章程，能更好的应对不同的副本任务。
    更没办法确定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可悲的人。
    龚凡都没有太多想法，因为他的目标很明确。
    从清醒开始，就必须要杀了诡神术。
    并靠着系统，成功赢得副本。
    他转过头。
    不远处。
    霍子茵扶着王妹妹刚上完厕所，老太太撒娇似的对着女孩笑。
    旁边的艾丽娅，正在用毛巾暴力擦干两个小猴子。
    老痰盂跟炉钩子在给大黑鱼刮鳞片，顺便唠闲嗑。
    回过头，身边是一脸沮丧的吗喽。
    熟悉的人，在意的人。
    都在身边。
    都在活着。
    要一直活着。
    龚凡的眉眼愈发温柔，一双黝黑的瞳孔，充满了亮光。
    “我在这.....”
    他轻声低语，这三个字随风飘散，无人听见。
    那双黝黑的眸子，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染上了古井无波的死寂。
    有人曾说过。
    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没有意义的。
    龚凡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是困住脑子里数不清的坏人？
    是为了多吃一口食物？
    还是为了遇见他们，留下各种颜色的回忆？
    他不确定。
    但是他都很喜欢。
    喜欢通过相处，通过一点一滴的琐碎。
    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痕迹。
    每一道痕迹。
    都将证明。
    他曾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过。
    “小凡？你没事吧？”
    尼基塔察觉到身边很安静，忍不住抬起头，在看到那恐怖的目光后。
    他的语调变得有些担忧和急促。
    他真的好讨厌龚凡的那种眼神。
    好讨厌。
    “嗯，沾辣椒，感觉还不错。”
    龚凡挤了点辣椒酱在焦软的上，咬了一口。
    那双眸子，又变成了熟悉的死鱼眼形状。
    “呼.....嗯，你喜欢多加点吧。”
    尼基塔不忍直视他的黑暗料理，但只要孩子吃的是正经食物，他都不想扫兴。
    酒过三巡。
    除了两个真正的小孩，马克西姆和阿列克谢。
    全都喝多了。
    霍子茵酒品好，喝多了立马钻回帐篷里睡觉。
    不过其他人就闹腾许多。
    尤其是老痰盂。
    “儿啊，叫一声爸爸！求你了爸爸！我就想听听我儿的叫声啊！嗝......”
    谭宇眼镜都歪了，苟着大小伙子的肩膀，还得垫着脚。
    他是真喝多了，说话说不清楚，平白给自己降了辈分儿。
    龚凡看他难受，弯了弯腰，让他双脚落地站稳。
    听到谭宇的话，龚凡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眼神闪了闪，还真叫了一句。
    “嗯，爸爸。”
    不过很可惜，在龚凡最乖顺的时候，谭宇脑子最不清醒。
    他根本没过耳，就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
    “你说你叫一句怎么了！！呜呜呜！你小子好玩啊！我看哪个都不得意，就想让你当我儿子啊！嗝......”
    谭宇一把鼻涕一把泪。
    “噗......哈哈哈傻逼老谭！咳咳！！”
    炉钩子一口酒喷出来，笑的前仰后翻直咳嗽。
    老谭惦记这个事多少年啊，现在终于听到了。
    但是他好像听了个寂寞啊。
    他妈的！
    笑死个老卢了哈哈哈哈！
    “呜呜呜.....”
    尼基塔再跟艾丽娅法式湿吻。
    吗喽的老脸比篝火还要红。
    众人野营很快乐。
    龙泽木那边不快乐。
    受困的几个城市都搜完了。
    就等着晚上军队整装好，赶往较远的城市。
    所以收音机突然消失，是尼基塔提前打了个电话确认过的。
    他不快乐是因为有几批高层人员消失了，而且还有大量各国危险人物偷偷入镜。
    “赶紧的，都给我去保护龚凡！”
    龙泽木套上外套，坐上了越野车，司机刚要开车。
    突然情报员小张冲了过来。
    “领导，佛国打骚扰电话！半个小时打了好几百个！”
    小张擦了擦额头的汗，的亏是训练过，不然话都说不清。
    “佛国的？打电话干啥？”
    龙泽木掏出一包烟，吊着烟嘴皱起了眉头。
    “国王说你骗了他，他根本没看到圣子。”
    小张的表情也有点懵逼，他都不明白佛国为什么搞轰炸电话这一套。
    “吸......呼.......圣子？什么圣子？佛国的吃斋饭吃傻了？龙国哪来的圣子？让他滚，老子都要忙死了！”
    龙泽木猛猛吸了一口烟，表情更加不耐烦了。
    一片烟尘散去。
    越野车离开后，只留下小张懵逼的吃着车尾气。
    “谁不说呢？上龙国找佛国的圣子？有病么这不是.......”
    小张郁闷的回到了岗位。
    “报纸？哪个傻逼偷懒看报纸？”
    他把一张老旧模糊，排版像报纸的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垃圾桶。
    他看都没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继续埋头整理资料。
    垃圾桶里。
    照片上孩童瘦弱的身形。
    在褶皱中触碰到茶渍。
    墨汁沾染了水珠。
    男孩的面容变得更加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