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五条悟回过头仔细看了看世那指着的位置。
说实在的，以他的六眼也看不出那里残留有半点的咒力残秽。
但是跟着伏黑甚尔学了这么久，不仅仅是学习体术，他也学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方说，人类会留下的痕迹，不仅仅只是残秽。
毛发、足迹，有很多的线索，一般人也许无法发觉，但他的眼睛很好使。
“确实有人来过这里。”五条悟起身，围着世那指的位置绕了一圈。
“而且走的时候还特地清理过现场，应该是不想被人发现痕迹。”
世那皱皱眉，【所以我梦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脑花来过这里，还指使了一只特级咒灵，让它去攻击夏油杰！】
他指指山脚下的村庄，“我们现在就下去找夏油吧？”
“欸……”五条悟不是很乐意的表情。
昨晚，他已经问过杰这个任务需不需要他也来，但是杰回答他，“我们是最强的”。
现在他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不相信杰的实力吗？
而且听世那的想法，似乎有什么敌人正暗中觊觎着杰。
他要是现在就出场，敌人看到有两个特级咒术师呆在一起，肯定就不敢出来了。
倒不如等敌人先出现，他再后入场，来个瓮中捉鳖，还能给杰加个餐。
——特级咒灵欸，那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平常货色。
五条悟开开心心表示，“我不要，我要呆在这里看风景。今天可是我难得的休息日！”
五条悟的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在撒娇的感觉。
世那犹豫了。
【我梦见的五条悟，确实天天都忙到连轴转。】
【不仅是因为脑花和酸奶，还有那些特级咒灵们。而且己方高层的烂橘子们也不安生，总是在不断给他没事找事。】
【他现在累，以后还会更累，今天是休息日，确实不该让他再继续工作了。】
【但是夏油杰那边……】
确如世那担心，夏油杰在看到被关在笼子里，两个全身是伤的小姑娘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浑浑噩噩的，好像被强制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意志。
那个接待的村民一直在他耳边叨念着“杀了他们”、“他们有罪”！
夏油杰突然回想起了，当初看到有关于世那在医院的那些画面。
比现在看上去要更加瘦弱的世那，表情麻木的被一群医生护士暴力对待，被野蛮地按压在地面上进行强制绑缚……
画面似乎和现在眼前的景象重合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看着那两个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女孩。
她们遍体鳞伤，像被遗弃的幼犬一样茫然无助，只能靠拥抱彼此汲取温度和勇气。
“什么什么意思，这两个怪物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起因啊！”接待人激动地抓住了夏油杰的胳膊。
夏油杰努力保持清醒，观察了一下周围。
这是在一个地窖的深处，从大门口到这里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周围环境阴暗又潮湿。
这里的人，似乎真的以为这两个小姑娘是什么妖魔鬼怪，不仅将她们关在了木头笼子里，还在周围贴满了各种鬼画符。
换言之，这是一个贴满了符咒的房间。
夏油杰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位接待的村民指着其中一个小姑娘再次开口，“每次村子里有人被吊死，她的手上都会出现一模一样的麻绳，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
“不是那样的……”小姑娘细弱的声音响起。
却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大声呵斥道，“闭嘴吧！怪物们！”
“不仅你们是怪物，你们的父母也一样都是怪物！他们已经死了！你们怎么还不死！”
——“他们该死！怎么还不去死！”
夏油杰皱皱眉。
不知是这个女人的声音过为尖厉还是怎么回事，她说的这句话，似乎直刺耳膜，反反复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好像在催眠暗示似的。
夏油杰发觉自己内心逐渐涌现出一股烦躁感。
太阳穴一跳一跳发疼。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
作为咒灵操使他再清楚不过，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但他现在却有种人心比咒灵更加丑恶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大概率和这个贴满了符咒的房间有关系。
这是什么东西，起到什么效果？
结界？增幅？屏蔽？
夏油杰不动声色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一格信号也没有。
他又感受了一下，他每次做任务时，都习惯在抵达任务地点后放几只咒灵出去巡逻，现在一只也联系不上了。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调查任务，而且这些村民，恐怕也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中招了。
现在首要的，是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先离开这个充满了符咒的房间再说。
“各位……”夏油杰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我们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对你们说。”
身后两个小姑娘细弱的抽噎声，伴随着世那在脑科医院中被暴力对待时麻木的表情，反反复复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理智和感性在来回拉扯。
夏油杰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他一边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一边又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怒火在一点一点上涨。
愚昧无知的人类，极端的排他守旧主义，冥顽不灵的村民。
正在缓慢腐烂的社会，为什么要让咒术师们牺牲自己去拯救！
这条从囚室通往光明的道路是如此悠长。
——“杀了他们！他们有罪！”
——“他们都该死！怎么还不去死！”
一路上在耳边反复回荡的话语，令夏油杰的双眸逐渐黯淡了下去。
直到——
“世那？”
“呃……你好。”世那正骑着巨大化的啵啵，在这座建筑周围绕来绕去的，似乎正愁找不到入口在哪里。
听到夏油杰的声音，他回过了头。
在看到夏油杰时，世那脸上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轻声念道，“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