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你那一套，我要是病了，绝对就是你们给气的！”
    “因为你们的原因导致我们那么多的心血付之东流，这损失该怎么算，这损失谁来担！你小丫头片子上一边玩去，你什么都不懂，别来我眼前碍事！”
    吴主任约摸着六十岁左右，身高和季思思差不多高，一米六八左右，身子单薄瘦弱。
    季思思也没想到吴主任这么小的一个老头，嗓音穿透力这么强，她感觉耳膜都震得疼。
    吴主任怒不可遏的瞪着季思思。
    “别说些车轱辘话敷衍我，现在你们就说怎么办，耽误了发展，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有那个知青，这么一大群牛羊都没能给他吵醒，他不是故意的是什么？这事，我不会算了的！”
    季思思顺着吴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一看却愣了神。
    申子辰？！
    季思思眨了眨眼睛，确定没看错，是申子辰。
    他站在两位公安中间，垂头丧气，双手被拷着。
    也是，她好像从没问过申子辰是哪个生产队的，况且六队这么多人，她也只是见过一小部分，每天那么多活，她没见到申子辰也正常。
    从前几次和申子辰接触来看，直觉告诉季思思，他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
    季思思保持冷静，柔声劝道：“吴主任，你先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发泄怒火也无济于事，要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抢救的办法？”
    “况且，这也不完全是我们六队的责任啊。”
    季思思最后一句话出来，马队长和严主任心照不宣的开口，“思思！”
    季思思转身，两人都压着声音提醒她。
    严主任：“别乱说话，这事不是你能解决的，快给吴主任道歉！”
    马队长：“思思，我知道你是为了队里好，但这事就是咱们生产队的问题。”
    吴主任目瞪口呆，被季思思气得说不出话，他拍了拍胸，一幅要气过去的模样。
    农资所的人见状，纷纷赶了回来。
    “主任，你没事吧？”
    吴主任重重冷哼一声，“好，好得很，那你说，你们六队没有责任，还有谁有责任？”
    季思思看了看周围的人，围着十几个人，她的话可不能这么多人听见。
    “吴主任，咱们借一步说话？”
    吴主任冷着脸，跟季思思走出一段距离，就他们两个人。
    “说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首先，试验地是农资所的人来选址的，在选址前，是你们没有做好调查，没有排除过周边有牲畜放牧带就随意确定试验地地址。
    其次，试验地你们没有做任何防护，反而是全权交由我们生产队处理，生产队一边要抓生产，一边要看守试验地和做日常的锄草杀虫工作。
    六队因为试验地的原因，换取了一块荒地，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别说人会累，是个机器也承受不住，睡得沉也是情理之中。
    假如你们在此之前，扎上栅栏和堆石墙用作隔离带，今天的情况是不是可以避免？”
    季思思看了一眼远处的申子辰，转而注视着吴主任。
    “最后一点，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您就对我们生产队和公社的人随意辱骂，您不觉得这一点真很过分吗？你口口声声说着这是您的心血，那我请问，您除去研发还有付出过什么吗？
    说句难听的，您在选地址和选生产队上也有问题，没有做风险预估，从未想过出事后该怎么应对。
    这是关乎生产的重要大事，拔出萝卜带出泥，您作为负责人，是不是有管理失当的问题存在？”
    吴主任原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心中的怒火在季思思的一句句质问下，逐渐熄灭。
    他脸色涨红，张了张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思思说得对，刚才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此刻听完她的话后，吴主任发现自己也难辞其咎。
    吴主任无力反驳，“以前都没事，怎么偏偏到了你们六队就出事了？其他生产队也要抓生产，以前也不见得他们出过事，有过怨言，就你们事多！”
    “吴主任，要不然说你眼光毒辣呢，你这一选，不仅选了个最穷的公社，还选了最穷的一个生产队，还把他们最肥沃的土地给占了。”
    吴主任：“……”
    “吴主任，这事主要责任还是在我们六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逃避问题，只是目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统计一下大概情况和弄清楚真相？”
    季思思放低姿态，适时地给吴主任一个台阶下。
    她得找个机会去问问申子辰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他睡太沉了？
    可就算申子辰醒着，面对那么多的牛羊群，他一个人怎么能驱赶出试验地？
    “你这女同志伶牙俐齿的，我承认，你说的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事也确实是我欠考量。”
    吴主任也没想到他都一把年龄了，居然还能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训。
    倏地，他似乎记起什么。
    “你就是上次和陈琛要肥料那丫头？”
    季思思一愣，随即点点头，“是我。”
    还真是如陈琛所说，六队有个女同志不仅胆子十分大，说话也直接。
    他看啊，除去这些，这季思思的脑子比农资所绝大部分的人都要好用。
    农资所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想到过这个问题。
    至于季思思刚才所说的风险评估，他觉得回去必须写一幅大字挂在办公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那行，就按照你说的去做，看损失结果来定，你们生产队难辞其咎，包括看守的那臭小子！”
    吴主任和季思思又回到了试验地面前。
    这次陈琛也从地里回来了，他手上拿着本子，脸色十分难看。
    吴主任主动问，“怎么样了？”
    “只留了不到四分之一，大部分是被踩死了，小部分是被吃了。”
    吴主任听到结果，火蹭的一下起来了，可对上季思思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火又熄灭了。
    “公安同志有调查出结果吗？”
    陈琛摇头，惜字如金，“还是和推测的一样。”
    吴主任心中咯噔一下，这要是真的按照推测来，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农资所注定要被批评。
    吴主任干咳两声，主动和季思思搭话。
    “季同志，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