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水云真人远远望见一个孤独人影走过来,一旁盘坐的不语真人双目睁开,流风真人执起手中拂尘,沈若男此时却不见踪影。“愈生门白长容,特来覆命。”来人站定,却未走近。
水云真人道:“你过来吧。”“身负重宝,未确认身份,在下不敢唐突。”“我们是归云宗水云子、流风子、不语子,这是你宗门信物,拿去看就是。”水云掷过去一枚竹牌,白长容接过来,上面精雕细刻着一个“愈”字,看到这竹牌,白长容惨笑道:“这是我宗门信物无误了。”
他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向前两步,突又停住,开口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水云真人解我疑惑。”水云见他举止古怪,心生警惕,暗中运功,道:“你又有什么问题?”
白长容道:“在下只是不解,按照约定,每次制炼破境丹,我门都要分得一至二粒,为何这次制备得足十颗,乌掌门却一颗不留,将丹药全部交给贵宗?”
水云子心想,这小子难怪被乌乐生送来当诱饵,原来是个刺头,居然敢当着三个高阶的面质疑分配不均。他不便说丹药被做手脚,只安慰道:“你我二宗一向同气连枝,现下双方约定即将合宗,亲上加亲,今后就是一家人,这破境丹服务宗门大局,何需分你我?”
白长容冷笑一声道:“贵宗中阶后期以上,还余得一人在,为何丹药全部出售也不留一粒?”
他这些话都是明白讲出,没有用传音,潜伏在侧的金刚门和阴魔派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公冶生心道:“还好我们抢先一步拿到禁药,不然为这破境丹,恐怕要废了门下数位精英,归云宗你们是真的狠毒!”他转念又想,自己一行本意是杀人毁丹,既然这丹药有问题,倒还真不必毁了,干脆顺水推舟,完事后一样让它流入市场,能害到各家竞争对手,岂不美哉。
鬼月尊者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心道若是这样,倒应该放手由得他们,自己门下暂时没有晋阶瓶口之人,若是这瓶丹药能害到十个各宗新秀,也不丢为拉平各宗实力的好机会。
水云子听白长容这么说,本来就准备出手的他,心下杀机更盛,他笑道:“我宗‘五灵洞’对破境自有加持,这丹药嘛,效果有限,还是换成资源更实在。你将灵丹交上来吧。”白长容微微一凝,肃容道:“是,谨遵真人安排。”
他踏前一步,嗔目大喝道:“愈生济世,去病拔疾,为针为药,依理无违,凡我宗人,不得作恶,有违此誓,万雷殛之!”白长容所念,乃是他幼年初入宗门,人人皆须背诵的宗规。他此刻将瓶举过头顶,发力之间就要将瓷瓶连带里面的丹药捏碎。
“好小子。”水云子见对方异样心说不好,正待出手,旁边一直僵坐的不语真人忽然睁目低喝一声:“临”。一股庞大灵压在白长容身上聚拢,以他不弱的修为,竟然一个指头都动不了。这个愈生门汉子眼角流出血来,奋力抵抗着束缚全身的压力,单手捏着瓷瓶咯咯作响,却再无法将功力传至手臂之上,境界之差,一至于斯。
“你找死!”水云此时已欺近白长容身前,一掌拍中胸膛,无穷尽如江河般的威能侵入体内,白长容全身脏器碎裂,一些碎块竟从口中喷了出来。水云随手抄起瓷瓶,打开一看,惊怒叫道:“你!”地上白长容抬了抬眼皮又无声垂下,水云分明地看到,死人眼神中带着不屑的嘲讽。
埋伏在暗处的沈若男,全身颤抖着,她努力咬紧嘴唇,不让牙齿发出响声。白长容陨落的一幕,令沈若男脑中轰响,“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临出行时,赌气守山的烈焰真人望向她的神情,沈若男现在明白了,那是深深的同情。
自从加入归云宗,沈若男便抛弃了尘俗凡念,醉心于武道,她的禀赋加上归云宗强大资源,又有疼爱她的师尊,每一次突飞猛进之后,沈若男便对武道颠峰有了更多的好奇与期待。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下山执行宗门任务时,也曾铲除过邪道敌手,但此刻,白长容悲壮倒下的身姿,让沈若男深深怀疑,在归云宗追求的还是不是道。
“若男,此事虽不太光明磊落,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归云宗强敌环伺,连下面附庸小宗也不听话起来,再不痛下决心,只怕护国大宗也保不住了。”
出门前,水云师叔再三开导她,还强调那破境丹只会耽误修为,本身却无毒害。等到来到驻地,水云子又要求沈若男,待“水火既济”施展时,一定要把过来相助的雪梵庵的人包括进去。“行大义者不拘小节,任何高阶,甚至有望高阶的人,都是本宗竞争者。”水云子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