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冲进冰窟后,路玄真与沈若男见他回来,表情都从戒备转为惊喜。秦晚只说了句:“玄真、若男,跟我来!”转头又如风般向外冲去,路沈二人对望一眼,毫不迟疑,紧跟着秦晚往外疾奔。三人刚一出玄冰池,玉床便以全速向玉州飞去。
玉床以蜿蜒轨迹,沿着来路北飞,沿途一片静寂。秦晚腾出手来第一句话便问:“你们的伤势怎么样了?”路玄真答道:“我损耗的修为现在基本回复,但若男……”
秦晚听她语气吞吐,赶忙问:“若男怎么样?”
沈若男似乎并不在意地说:“我的修为恢复了些,身体也能动,但剑魂好象废了。”
“废了,什么意思!”沈若男轻抿嘴唇道:“就是没有灵性了,流风师叔祖的追魂丝,可能除了伤及心脉之外,还伤到了别的东西。”
秦晚努力从脑中提取和剑魂有关的知识。剑道是萼国宗门首屈一指的修行法门,若没有天赋极难成功。常伯给小秦晚讲剑仙故事时曾说过,成为剑修最大的挑战便是凝炼剑魂。
化身曾提到过,剑魂是从剑心到剑胚到剑胎,不断将剑道意志在灵魂中锤练而生的灵物,剑魂相当于沈若男的灶娘,剑魂失去灵性,她的剑道和修行之路已经断绝。
秦晚扶着玉床的手微微在抖,却并未回头。“你的剑魂,应该没有被毁掉吧?”
“嗯,还在,没有光了而已。”
秦晚试着拿灶娘现在状态来比较,“可能是睡着了吧。”
“不严重,只是联系不上。”
“哦,就像小狗跑丢了,到时想办法找回来就好。”“嗯,很容易。”
路玄真在一旁听着秦晚漫不经心的开解,沈若男若无其事的回应,两人都小心翼翼,语气轻描淡写,因为生怕对方难过,胡扯些自己完全不信的东西。
这刻路玄真居然有些羡慕,“我若是和若男这般,不知他会不会同样哄我。”
想到这人殚精竭虑来回奔波,为了自己和若男从未停歇,她望向秦晚身影,瘦瘦的肩膀上承担起这么多,也不知他如何能扛下。转头又想起几天前自己醒来,头枕着那件衣衫,一旁秦晚倒地大睡,那张宁静疲惫的脸,路玄真心崩崩直跳,就想让他能停一停,自己再度守护在这个凡人身边一次。
玉床急进,秦晚趁这机会向路玄真和沈若男讲述自己去到玉州所了解的事情,当听到云婆婆、水云和不语真人陨灭,沈若男深深低下了头,她不知其中一个是被秦晚所击杀,将两位归云宗栋梁倒塌,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
而当听到守一真人可能已经出关,宗门大战出现巨大变数后,路玄真的脸色也剧变。
云婆婆陨落,路玄真本就担心雪婆婆独力难支,如果守一真人破境出关,归云宗实力大盛,雪梵庵将处于极危险境地。
对方背弃约定暗算云婆和自己,这事若被雪婆坐实,以她性格必然大举报复。她修为虽在高阶中属佼佼者,但面对的如果是守一,恐怕连两败惧伤都做不到。
秦晚刚才说,眼下归云宗与金刚门对峙,未必能腾出手压制雪梵庵,但如果这两大宗任何一个胜出,恐怕以目前己宗实力,再也难在北国独存。千百年宗门间平衡打破了,接下来将是波诡云密的乱象。
三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终于来到玉州城边,秦晚未直接入城,而是兜了一圈去往城西,带着二女在废矿洞府处落下。“这里城守说不定也有缉查之责,咱们要易容进城”秦晚说道。
二女见秦晚居然在这处营建了一处家园,不免觉得新鲜,秦晚不敢说之前被水云子追杀时,她们其实已经来过,赶紧去到被废弃的矿工居所,四下翻找,取了数件残破衣裳来。三人换上这矿工衣服,大的大小的小,露膝出肉的样子,互相望着都有些好笑。
秦晚见粗衣陋衫,实掩不住二女嫩白肌肤,又找了些灶上烟灰,教她们互相涂抹,取兽胶在脸上拉出皱纹,用药草染黄肤色。折腾多时,两人终于易容成矿上女工的样子。
沈若男看着秦晚忙前忙后,一瞬间眼前这人好像变回小时候顽童模样。那时候的小晚子,纵是在打仗时也是花样百出,自己冲锋在前,秦晚却往往不见踪影,等到两边接战,对面小童要么跌入坑中,要么被绳索绊倒,又或者旁边洒来大把苍耳臭豆,他总是会弄些出其不意的把戏。
小小身影慢慢与眼前青年重合,自己依着对方一个个指令来,既稳妥、又高效,轻松写意。
这种放松是沈若男很多年少有的感觉。在家时,她是独女,在镇塾,她是大班长,在宗门,她是人人景仰的小师妹。带着小伙伴,带着同班同学,带着师兄弟,沈若男总是冲在前面。
带领着、保护着别人,其实是很累的啊。所以,就这样放空自己,你唱我随,时间可以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