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来了狠劲,不再提萧蝶的事,甚至直接让人备马出府。
和他那些,同样是纨绔子弟的好友们找乐子去了。
晚上回府后,继续饮酒作乐,还叫了舞姬来献舞。
屋内灯火通明,丝竹声悠扬婉转。
段怀斜靠在高位上,视线却不知落在了哪里。
满堂华彩中,更衬得出寂寥难过。
赵青消失两回,这两回段怀都当看不见一样。
但每次赵青回来,他却眸光闪动,仿佛盼着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段怀已经有些心灰意冷。
他怀疑萧蝶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就为了不和他服软,她能硬生生饿自己三天,她还能在自己逼死人的房子里,独自生活三天。
自己就真的那么让她厌烦吗?
她是不是真的恨毒了他。
就因为那些和她无关的舞姬之死?
自己这个永宁王,就真的在她那里毫无价值吗?
人人都把他捧上高台,崇敬备至。
偏偏他在意的人却宁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段怀摇头苦笑,只觉得自己也该醒醒了。
什么不甘,什么喜欢,什么贪念。
他都该放下,他可是天之骄子,是皇家子弟。
“来人,去寒月阁转告她,她既无情,本王也不会再纠缠,她与我之间到此为止,她愿意走去哪,就走去哪吧,从此我和她一刀两断,毫无相干,本王也再不想看见她。”
他这话说的绝情,赵青叹了口气,领命走了。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求见了。
“王嬷嬷要见本王?”
段怀听了,有些犹豫。
他本想让人告诉那个王嬷嬷,萧蝶已不是王府的人,此后也不用她再伺候。
可是内心里,段怀又隐隐觉得如果今日不见,恐怕会留下悔意和遗憾。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感受,让人把王嬷嬷带了进来。
半刻钟后,一个人影从屋里冲了出来,向着寒月阁拔腿狂奔!
段怀从前最不爱跑跳,觉得不体面。
他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就该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走在光鲜整洁的路上,不急不忙,不慌不乱。
可今日,他却生生把自己跑成了一道残影般。
他想不起什么体面不体面。
如今脑袋里转啊转的,全是刚才王嬷嬷跟他说的话。
还有他刚刚,让赵青对萧蝶说的话……
等跑到寒月阁时,还是慢了一步。
萧蝶拎着一个薄薄的小包裹,正从门里往外走。
而赵青已经一脸沉默的站在一旁。
“萧蝶!”
段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萧蝶看他从远处跑来,冷笑了下。
“这就是王爷说的,一刀两断,毫不相干,再也不想见到我?”
段怀:……
他也没想到自己食言的这么快。
但他此刻更在意王嬷嬷所说的。
“萧蝶,王嬷嬷说……说之前那些女子中,有一个是你相依为命的姐姐,这、可是真的?”
萧蝶的眼圈,在他提起姐姐的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段怀心尖抽痛了一下,算是确认了这件事。
此时再回想,很多事就想得通的。
为什么两个月前她还对自己温柔小意。
两个月后,却突然冷若冰霜。
因为她知道了她姐姐死亡的真相。
为什么她会提前知道吴三和温向婉的歹毒勾当,为什么她要生生逼死温向婉。
因为那是在替她姐姐报仇!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还有,段怀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和他动手,又为什么咬着牙不认错。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
“王爷要如何?是帮我把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还是帮我杀了温向婉?”
段怀闻言愣了下,萧蝶见状继续说道。
“是两个都不能吧,王爷只会打着弥补的幌子,多赐我一些金银珠宝,可到底多少金银珠宝,才能换回姐姐的命呢?”
“而且王爷是真的觉察不到吗?我异常的仇恨,我床头的木雕,我对你横生的怨气,我的生死无惧……你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探究,你只是拿我当个玩物罢了。”
“玩物,就好像没有家人,你口口声声疼我宠我,可却从未问过我一句家中可还有人在,玩物不光没有家人,我还没有来处,没有过去,没有感情。”
“我啊,只是你享受当下快乐的工具而已。”
“如今王爷腻了,倦了,一刀两断,互不相干。好啊,民女一定谨遵王爷教诲,决不食言。”
萧蝶说罢,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一般的,就要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段怀这才意识到。
萧蝶不是厌烦他,不是没有心,不是捂不热的石头。
是他啊,是他生生的把人推远了……
他看萧蝶已经下了台阶,头都不回的走远,心里的抽痛越发明显。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动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长发。
段怀觉得她下一瞬,就好像要随着风,彻底消散于他眼前。
思及此,他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了上去。
他长臂一捞,抓住了萧蝶的手腕。
“这一次,是我要食言了!”
他把人拽到怀里,诧异萧蝶居然没有反抗。
再低头,怀中美人已然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想到这三天,她滴米未进,段怀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被揉碎了。
“萧蝶啊萧蝶,日后你说我厚颜无耻说我无赖小人,说我什么都行,但这手,我不会放了……”
他在萧蝶的耳边喃喃低语,似保证似誓言似对自己的宣判。
萧蝶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转瞬不见。
男人的誓言不值钱。
但任务目标的宠爱值却值钱的很。
原本的七十点宠爱值,此刻又涨了七点。
距离一百点,也不过就差二十二点了。
萧蝶心里想着,看上去却依旧是昏迷中的病弱美人,惹人怜惜。
萧蝶又被抱回了浣荷楼。
此后几日,段怀也仿佛长在这了似的。
一大清早就巴巴的赶过来,一直到萧蝶要安寝了才依依不舍的走。
尽管萧蝶这两天不光不给他好脸色,还总是背对着不看他,段怀也甘之如饴。
活像个市井无赖,仿佛彻底不要自己身为王爷的体面了。
软磨硬泡,也要萧蝶原谅他。
只是还没等到这天,新的变故出现了。
往年的中秋,宫中都会宴请王公大臣。
今年也不例外。
但今年宫中却还有另一个旨意传出来。
萧蝶也要进宫,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