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悬于半空,照亮皇宫中的每一个屋脊时,宋郁昨晚留宿长安宫的事,也传进了众人耳朵。
一起传遍后宫的,还有封妃的消息。
仅仅一次侍寝就封了妃,这般荣宠,闻所未闻。
妒火烧红了不少人的眼睛。
可吃过亏的后宫众人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除了杜思柔。
下了早朝,宋郁又立马去了长安宫。
昨晚疲累之际的萧蝶刚刚睡醒,正窝在锦被里赖着。
看他来了,立马伸出手要抱。
宋郁也算半个情种。
温柔起来把人捧到天上才好。
他把萧蝶从床上抱起,不顾身份之别替她穿衣,又抱到妆台前替她挽发描眉。
看着镜子中的人,他侧过头为她鬓间落下一吻。
“我们蝶儿就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值得世间最好的珍宝来配,一会我就让迟锦飞给你送礼物过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就算我的私库没有,我也让人寻来给你。”
萧蝶歪头想了想,回身环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我只想要你。”
宋郁眼神更加柔情,用鼻尖去碰她的鼻尖。
耳鬓厮磨间,迟公公的声音在殿门犹豫着响起,“皇上,永春殿来人,说珍贵妃娘娘醒了,浑身没一处不疼,想请皇上过去。”
宋郁面容冷淡了下来,“不去,她自己下的毒,自己还不会解吗?有事找太医,朕去了有什么用?”
“是,皇上。”
门外有脚步声远去,是迟公公去回永春殿的话了。
宋郁陪萧蝶用了午膳后,兴致大起,手把手教她认字。
萧蝶对着那些方块字,愁的直蹙眉头。
宋郁见了轻笑,又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
这次萧蝶学的认真。
把两个名字歪歪扭扭的并排写下,又看了看宋郁写的,羞着脸就要撕。
宋郁急忙抢了下来,“撕了作甚?”
“丑!”
轻浅的笑意从唇边溢出,宋郁把字举的高高的,不让她抢到,三折两折,又揣进了怀里。
“不丑,这可是我们蝶儿第一次写的字,我一定得贴身放好,留做珍藏。”
萧蝶不依,追闹着去抢。
衣衫扯动间,宋郁把人困在怀里,眸色渐深。
这时殿外迟公公的声音又响起了。
“皇上,珍贵妃娘娘听闻皇上在纯妃这,派人送了点心过来,这、这……”
宋郁本来烦闷的神情,在听见杜思柔送了点心后,还是收起了一些。
他沉静片刻,还是走出了内殿,随后没有一声交代,直接去了永春宫。
萧蝶在他离开后也去了外殿。
就见桌子上摆了三样点心。
梅花糕、青豆酥、山楂小果。
“还真是老三样,也不知道这老三样点心,够她用上几次。”
二蛋冒出来,“宿主,我以为你会给她下致死的毒。”
“她死了,我可不会有一点好处。”
二蛋疑惑的问:“你是怕宋郁疑心你?”
“疑心与否倒是小事,毕竟杜思柔死了,死无对证,但她一死,她就真的彻底成了宋郁心头的白月光,时间一长,她生前做下的错事都能成为一时糊涂,死人总是会被宽宥,而我更不可能比得过一个死人。”
二蛋一咬牙,“她会死,咱们也会死!咱们还能死的让宋郁追悔莫及,余生悔恨!”
萧蝶一双美眸无情的横了它一眼,“再提让我死遁的事,我就把你串成糖葫芦嘎嘣嚼了。”
二蛋:Σ(っ °Д °;)っ
萧蝶拾起一块山楂小果咬了一口,山楂果泥沾染到红唇之上,仿佛一抹鲜血。
她一边用丝绢轻擦一边幽幽说道:“什么死遁,搞什么精神胜利,在我这,胜利只有一种。”
“就是我,长久安乐的享受着地位和富贵,而我的敌人们,则被我深埋于地下,永永远远的,与黑暗和虫蚁为伍。”
二蛋被吓得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片刻后迟疑的问:“这个敌人,如今还包括宋郁吗?毕竟他对你还是挺好的,毕竟那么温柔体贴……”
“毕竟他为了三盘子破点心弃我而去,连一句托词都没给。”
“所、所以……?”
“所以,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吃你的糖去。”
“哼嘤……”
二蛋委屈的一撅屁股跑不见了。
以后它再也不瞎出主意了还不行吗?
永春宫内,药气弥漫,呛得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杜思柔看见宋郁来了,忍着浑身的剧痛爬起身,忙不迭的说道:“皇上!皇上不要被那个妖女蛊惑了!她没有痴傻之症,她一直在骗你!”
宋郁一颗心猛然提起,眸中迸射出凛然的光。
“证据呢?”
“证据、证据……臣妾如今这样还不是证据吗?她如果是真傻,为何不喝那碗汤药?又为何要把药灌进臣妾的嘴里!”
宋郁神情放松了些,对着她冷哼一声,“她是痴傻如孩童,但不是个死人,你那药就算喂个猫狗,猫狗也不会吃,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怪你自己恶毒。”
“皇上!那毒不是臣妾下的,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臣妾就算再讨厌她,又怎么可能会当众下毒?是萧蝶,是她在给臣妾下毒!她……”
“够了!”宋郁拍了下桌子,打断她的话。
“你的意思是,她不光没有痴傻之症,还提前知道了你要用恶心至极的汤药为难她,还事先准备好了毒药,更在你灌她药的时候,在众人眼前往药碗里下毒,还没有被发现?”
“杜思柔你自己想一想,这合理吗!就算她没有痴傻之症,她也只是一个毫无根基毫无势力的普通农女,你觉得她做得到这些吗?”
“杜思柔,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随意攀扯他人,你是觉得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会相信吗?你把朕当什么?”
杜思柔听着他的质疑,只觉得身上疼的地方更加锥心刺骨。
“皇上,臣妾说的是事实!还有、臣妾还有证据,太医院的医案上根本就没写任何关于萧蝶痴傻之症的事,这不合理,皇上你大可把医案拿来一看,你也可以问问当时给她把脉的太医,他一定没能把出萧蝶痴傻之脉!皇上……”
宋郁沉着脸,抿着薄唇,看起来好似在压制着怒火。
他不说话,杜思柔也情不自禁的噤声了。
殿内一丝声音都无。
无边的寂静中,杜思柔仿佛被搁到了烧热的铁板上。
身上的疼痛也变得愈发难忍。
她额头上冷汗滑落,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宋郁起身。
“以后别再送那点心给朕,朕吃腻了,朕对你,也已经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