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休整半个时辰。”
    苏言扫了眼遍地的尸骸，没有命令士卒们打扫战场。
    总共五千兵力，要在草原蛮族反应过来之前，尽力取得最大的战果。
    得到命令，一众士卒并未卸甲，就地休息起来。
    一罐罐牛肉罐头飘起浓浓的香味，配着上好的精粮干粮，快速补充着厮杀损耗的体力。
    军马也在嚼着草料，时不时打了个响鼻。
    苏言站在染血的草地上，眺望着遥远的长空，白云变幻莫测，或如岛屿，或如浪涛。
    在偏东北方的白云下方，便是蛮熊部的方向。
    蛮熊部，就是下一个袭击的目标。
    在袭击铁狼部之前，苏言便在李存孝的帮助下，规划了一条路线。
    草原上没有特别具体的地图，各个部落也会随水草而迁徙，但长年累月生活在草原的李存孝，自然清楚这些部落的大概位置。
    虽然部落逐水草而迁移，但每次的路线基本是固定的，除非发生了不可抗力的灾难。
    “蛮熊部，据说个个都是勇士。”
    苏言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战意。
    蛮熊部以多出骁勇之士闻名于草原蛮族，同样作为匈蛮爪牙，比李存孝的沙陀部强了很多。
    他们极度信奉力量，甚至能生撕虎豹，战斗起来不管不顾，打到酣处大有不惜与敌同归于尽的架势。
    纵观古今历史，凡是战争，多遵循着‘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原则，这句话几乎是一切战争行动的依据。
    但蛮熊部恰恰相反，极其嗜血，草原各部可谓闻之而色变。
    不过，蛮熊部臣服的并非老汗赤哈努，而是赤哈努的第八子吉台皇。
    之前匈蛮人大举南下入侵大乾，赤哈努并没有带上吉台皇，而是留他在草原坐镇，以免有异心的小部族趁机作乱。
    作为吉台皇的拥趸，蛮熊部的勇士自然留在了草原之上。
    “吉台皇，蛮熊部……”
    苏言喃喃自语，心中很是清楚，自己若要一统草原，无论吉台皇还是其麾下的蛮熊部，都是绕不过去的存在。
    他抬起头，凝望着蓝湛湛的天空，淡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枯叶上的鲜血熠熠生辉。
    殷红的血珠渐渐凝固，变成令人作呕的黑褐色。
    黑褐色的血斑，一寸寸地蔓延开来，在奔腾的马蹄声里，速度越来越快，面积越来越广。
    直到与夜色相融，才失去了本身的颜色。
    这是个寂寥的夜晚，也是个杀人的夜晚。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袭，苏言等部出现在距离蛮熊部十几里的原野上，在他的指挥下，钳马衔枚，如鬼魅般朝蛮熊部驻地摸去。
    夜色越来越黑。
    远方摇曳的篝火越来越亮，越来越近。
    “全军有令，上马！”
    苏言望着远处的蛮熊部族地，这些家伙极为松懈，大概是在草原上横行惯了，压根没派人放哨。
    轰隆隆！
    马蹄声由轻到沉，一如六月里的闷雷。
    军马驰骋着，速度越来越快，盔甲里的衬衣随风飘起，发散着浓烈的汗臭和血腥气。
    “杀！”
    苏言一声爆喝，乌骓隐没在夜色里，宛若一道飘忽的影子。
    唯有霸王戟，反射着明亮的火光。
    “杀！！！”
    “杀！！！”
    玄甲铁骑，沙陀士卒，全都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狂奔的军马撞烂了简陋的栅栏，撞翻了茫然不知所措的蛮熊青壮！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敌人！”
    蛮熊部的人们惊慌地叫喊着，呜哩哇啦听不真切。
    许多蛮熊青壮反应过来后，随手抄起腰刀，悍不畏死地冲向了骑兵们。
    “果然是嗜血的部族。”
    苏言神情冰冷，霸王戟毫不留情。
    篝火的照耀下，冰冷的戟尖燃烧着火焰。
    噗嗤！噗嗤！
    凡是冲杀过来的蛮熊青壮，顿时横飞了出去，还未落地便断做两截！
    鲜血从断口处狂涌而出，花花绿绿的内脏淋了敌人一头。
    “杀！！！”
    李存孝大喝一声，禹王槊猎猎生风。
    仿佛一条混世蛟龙，一人独战五六名蛮熊青壮，招招凶狠，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这部族的人数有些少？”
    苏言杀光了身边的十来个蛮熊青壮，皱眉看向战场。
    这族地里的青壮人数，明显与李存孝说的对不上，倒是老弱妇孺的人数相差不大。
    就在苏言疑惑人数之时，蛮熊部人亦是恼火得不行，这群贼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正好钻了部落人少的空子。
    由于吉台皇与老汗赤哈努的其他儿子争夺汗位，故此征调了一批蛮熊部青壮。
    却没想到，正好便宜了苏言。
    “杀！”
    “一个都不放过！”
    苏言声音冰冷，玄甲铁骑和沙陀士卒，全都杀红了眼！
    篝火无情地燃烧着，蔓延开来，吞没了血淋淋的营地。
    在浓浓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哀嚎声里，人们手起刀落，纵情厮杀！
    苏言骑着乌骓，化身恐怖杀神，收割着一个个蛮熊青壮的性命，不知不觉间，硬生生地杀了个对穿。
    噗嗤！
    一戟捅死了头戴兽皮帽的蛮熊部族老，随意地瞥了一眼，听到一笔积分入账，不由心情大好。
    时间渐渐推移。
    人们仍不知疲倦地杀戮着，蛮熊部的反抗越来越弱。
    到了后面，更是只剩下伤者绝望的嚎叫。
    无需苏言命令，麾下士卒们自觉地补刀，一刀一个，将最后的蛮熊部人解决。
    这时，苏言抬头看去，遥远的东方已现出一抹鱼肚白。
    “集合，清点人数。”
    苏言看了眼李存孝，后者当即行动起来。
    不多时。
    士卒们集合于蛮熊部营地外。
    苏言凝视着士卒们，经过一夜的厮杀，鲜血浸透了每个人的盔甲，人们的脸上多有疲惫之色。
    “殿下，咱们的人数清点出来了。”李存孝说着，便将大致的情况报给苏言。
    玄甲铁骑里有三百多人受伤，大多数都是轻伤，但沙陀部士卒情况不行，带伤的暂且不论，仅牺牲的便有百来人。
    听到这话，苏言微微颔首，脸色凝重。
    之前屠灭铁狼部时，压根没人牺牲，现在与蛮熊部交锋，陡然牺牲了百十人……这足可证明蛮熊部的骁勇，同时也给苏言提了个醒。
    以后与吉台皇交锋时，一定要格外警惕对方身边的蛮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