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很多人皱眉,觉得这样的地方开这样的车速十分危险,大家纷纷躲避。
两辆豪车开到人工湖边上的人行道上停下,从车上分别下来一男一女,每个人身后跟着三位西装大汉,戴着墨镜,像是保镖的身份。
女子长相温婉,二十出头左右,踩着高跟鞋,一头黑发又长又直。
男子是一位青年,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暴发户气息浓郁。
他们找准了方向,三位西装保镖开路,动作有些粗鲁,直接将前面的人推开,惹得许多人不快。
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大盆边上。
黑长直仔细看了盆中的鱼,先是非常惊艳,接着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像是一位拥有大善心,大慈悲的人。
花衣男很舔狗地拿出相机为她拍照,嘴上不停说着黑长直是世界上最有同情心,最善于共情的人等话,极尽舔狗之能事。
说实话,饶是郑玉武这样厚的脸皮,听到这些肉麻的话,都恶心得不行,感觉多听一句都是对耳朵的虐待。
一旁的眼镜男更是毫不掩饰地干呕起来。
郑玉武表示现在是他的主场,这样的行为不能忍。
他站起来,严肃说道:
“你们拍照可以,但是不能让下人强行开道,破坏了参观的公平性。”
“更重要的是……”郑玉武面对花衣男,语气轻蔑,“你不能说那些恶心人的话,污染了大家的精神状态。”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保镖当即站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五以上,戴着墨镜,来到郑玉武身前,俯视他,气势汹汹。
他看向郑玉武,发现他衣着普通,相貌老实。
周围也没有人员跟随,一看就不是大富大贵之人。
毫不犹豫对其贴上了老实人随意可欺的标签。
并且说道:
“小子,我是保镖,不是下人,签署的是劳务合同,不是卖身契,你敢刻意侮辱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同时,伸手抓向郑玉武的衣领。
这一瞬间,来自草丛,树梢,泥土,湖水,天空等,四面八方,全方位立体无死角的激光信号,全部瞄准了他,蓄势待发着雷霆n击。
激光方向性极佳,在缺少尘埃与雾气的空气中无法用肉眼直接观察,因此旁人无法看到。
牛奶也转头看向这人,不复之前呆萌的表情,它的面上竟出现了冷漠,眼底深处闪动着无数数据流。
西装男子伸手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他如坠冰窟,仿佛有一盆冰水从天灵盖直接浇下,从头凉到脚心。
因为这一刻,在他的第六感中,周身皮肤的每一寸都感到了强烈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把狙同时瞄准了他!
危险!
极度的危险!
无法逃脱!
下一刻或许就要付出生命!
他曾混迹灰色地带,有多年与黑道接触经验,曾经也属其中的风云人物。
也因为这样的经历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他锻炼出了敏锐的第六感,在极关键时刻能趋吉避凶,这也帮助他数次躲避死劫,顺利洗脱身份,成为一名光荣的保镖。
而他当初被枪械瞄准时,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只是现在比之前那次强烈了无数倍,仿佛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全是枪手,同时瞄准了他。
而这一次,也是他平生遭遇的最危险的时刻,没有之一!
一步行差踏错,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他僵住了,不想这样白白送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就这样停在半空。
同时,他看向面前的青年,心中震怖:
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出门不仅有多名保镖暗中保护,他们更是随身携带了热武器,这可不是简简单单有钱就能办到的!
完蛋,终究是狗眼看人低,这下栽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直到郑玉武说了第一句话:
“退回去。”
这是命令的语气,但西装男子却如蒙大赦,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消失,明白暗中对他的威慑已经结束,他暂时安全了。
毫不犹豫,他后退数步,立身站定,对着郑玉武深深鞠躬: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公子见谅。”
他姿态放得极低,曾经的经历让他明白,这样的人物好的就是一个面子,自己冒犯在先,需要尽可能取得对方的谅解,而放低姿态是成本最低的选项。
这样的表现让郑玉武不禁高看了他一眼,说道:
“下不为例,你走吧。”
西装男子这才起身,再鞠一躬,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人想不到,花衣男更是追上西装男子,想把他拉回来,结果被无情甩手。
人群诧异万分。
“那个人,刚才是怎么了?”
“看不懂,看他要对那位小伙子动手,我都准备站出来主持公道了,后面的反转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
“看那恭敬的姿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被吓住了。”
“难道,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年轻人,实际上有大来历,大背景?!不然也不可能把那大汉吓成那样。”
“……”
人们议论纷纷,都猜测郑玉武身份背景不简单,那种从容淡定的气势可不是装出来的。
这边,黑长直也从刚才的小插曲中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她目光直视郑玉武,声音婉转动听,轻声说道:
“这位先生,我叫程信,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为了保护野生动物,我想请你放了这条鱼。”
一开口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好像别人不按照她的意思做就道德败坏一样。
即使说了请,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请的意思。
反而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让人非常不舒服。
目光虽然不凌厉,却有种毫不相让的意味,直直地盯着郑玉武,好像郑玉武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
花衣男也跟着附和:
“就是,这条鱼这么好看,被你吃了多可惜,放了吧,多少钱,你开个价。”
花衣男的段位就低得多了,一开口就是把鱼吃了,并且想让郑玉武拜倒在金钱的攻势下。
刚才这俩人来的时候声势那么大,打扰到他钓鱼,郑玉武本来就对这俩人好感欠缺,现在他们一来就提这么无礼的要求,更是对他们感到厌烦。
“抱歉,我不放,也不卖,这是我钓的鱼,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完,他又坐回小马扎上,重新抛线入水中。
程信一愣,没想到被这样冷漠对待。
以前面对的那些男子,哪个不是对她百依百顺,虽然她知道他们中大部分人是觊觎她的钱财和容貌,但是郑玉武这样丝毫不为所动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重新走到郑玉武身前,变换了语调,听起来满是诚恳:
“这位先生,野生动物是属于大自然的,它们有自己的家,有活着的权利,虽然你将它钓了起来,但是并不意味着你拥有了它。”
“而且这条鱼疑似新物种,而人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有一定的概率是因为它们数量稀少,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来保护它们,为它们营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所以,还请你将它交给我,我现场把它放生。”
郑玉武偏过头也认真回答道:
“我约了朋友来见证,这一新物种的发现,而且,他也邀请了物种鉴定的专业人员,来为这一新物种录入名录,并留取相关证据,所以,这条鱼暂时不能放生,它还有用处,等到信息采集完毕,就会将它放归大自然。”
程信漂亮的眉头皱起:
“物种鉴定?万一最后他们不放生,要将它留作标本,或者强行人工饲养怎么办?”
郑玉武回答:
“我会阻止他们留作标本,相信我这个发现者有这个权利,至于人工饲养,对于它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不妥吧?这样不是能更好地保护它?”
程信非常坚定地摇头:
“野生动物如果被圈养,失去了率真与纯天然,又怎么能叫野生动物?远离了自然,被关进玻璃缸,每天供人研究与观赏,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将其做成标本,至少还能永恒固定最后一丝自然与纯粹的气息。”
郑玉武听得毛骨悚然,这女人,简直可怕!
他有些明白了,她做的事情看似是为了拯救这条鱼,保护野生动物。
但是,如果深挖本质,她却只是在践行自己的价值观与意识形态,那就是追寻自然、野生与纯粹!
其实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关注过她所认为的被她保护的动物的真实需要。
它们只是她践行自己意识形态的工具而已。
因此,郑玉武毫不怀疑,如果有需要,她绝对会以爱的名义,将它们推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