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峰,赵霜华房间。
叶流云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赵师姐,师父要你我一同管理云海峰,这种处置弟子的大事儿你至少也要先跟我说一声吧!怎么可以私自决断!”
赵霜华本来在细细的对镜描眉,闻言“啪”的一声把眉笔搁在了桌上:“叶师妹,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我这个做师姐的故意瞒着你吗?你自己说说,昨天大半天,你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想说,也要找得着你影子啊!”
叶流云愣了愣。
赵霜华冷笑一声:“叶师妹,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就跟我不对付。”
“可这回关于七七那丫头偷东西的事儿是人证物证俱在,我也完全是按咱们苍穹山规矩处理的,没有一丝一毫逾矩之处,你到底还有何不满?”
“又或者说,只要是我做主处理的事情,你就一定要挑毛病?”
想起苏清芷说尽量不要和赵霜华起冲突的话,叶流云强行压了压火气:“赵师姐,可不是我要挑你的毛病。咱们苍穹山是有这个规矩没错,但因为过于严苛,已经多少年没这么执行过了,大家心里都有数!更何况……”
叶流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我觉得七七也不像是个会偷东西的人。”
“她不像是个会偷东西的人?”赵霜华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嘲讽,“叶师妹这意思,就是我云海峰其他弟子污蔑她了?还有那些赃物,是自己长脚跑到她屋里去的?”
“我……”叶流云无言以对,只能姑且退而求其次,“那念在那丫头是初犯,而且打也打了,可否从轻处罚?免去玄冰洞禁闭?”
“按理说,叶师妹既然跟我开这个口,那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你这个面子。”赵霜华故作为难,“可我昨天才下了命令说要罚她,如今又朝令夕改,往后可还如何管理这云海峰啊。”
“所以赵师姐的意思,就是一定要罚了?”叶流云皱眉。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不能因小失大啊。”赵霜华轻轻叹了口气,“还希望叶师妹能够理解。”
叶流云:“……”
…………
镜花水月之中一片寂静。
虞清宴来的时候,钟楚寒正在案前看书。
他不似白日里那般衣冠楚楚,而是黑发披散,衣襟微敞,玲珑似月。
看得虞清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上前,轻轻叫了声“师尊”。
按说应该行礼,可她不习惯下跪。若是钟楚寒不高兴……
虞清宴有些忐忑的想,那她再跪也不迟吧。
所幸钟楚寒抬眸看了她一眼,也不计较,只淡淡道:“坐。”
虞清宴松了口气,依言在他旁边坐下。
钟楚寒随手扔了本书给她:“今晚的任务,背过。然后默写百遍。”
虞清宴接住那本书,低头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愣:“道德经?为什么要背这个?”
就算要背,不也应该是背厉害的仙术功法吗?
“静心。”钟楚寒道,“你心不静。”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仿佛当她不存在。
虞清宴:“……?”
大晚上把她找来背道德经,还要默写百遍。
一遍五千来字,十遍五万多字,一百遍就是五十万字。累死她也写不完。
虞清宴只觉得异常心塞,还没有白天跟顾未然切磋时来得痛快。
她随手翻了几页那本书,然后默默跟云翎吐槽:“这绝对是跟我有仇吧。”
云翎没有回应。
如果在往常,虞清宴一定会敲敲玉佩,但钟楚寒面前她实在不敢造次,只得咬着唇去看那本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文绉绉的,实在看不下去。又没有云翎陪她聊天,虞清宴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往钟楚寒那边瞟。
钟楚寒手中拿着本书,封面无字,虞清宴这个角度也看不到里面内容是什么。
可对方似乎看得很专注。仿佛尘俗不可侵,万物不可扰。
四周落针可闻,虞清宴只得逼着自己再次去看那本道德经。
还是看不下去。
就如钟楚寒所说,她心不静,在这个冰雪一般的人面前,尤其兵荒马乱。
她总是下意识去想,钟楚寒和云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句“羡舟肖吾,可承衣钵”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钟楚寒最后又怎么能够忍心亲手杀掉曾经觊觎厚望的爱徒。
如果是假的,究竟是谁把那本书放在藏书阁混淆视听,对方又想隐瞒什么?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去问钟楚寒,这些问题太明显了,一定会引起对方的疑心。
虞清宴抿了抿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又落在钟楚寒身上了,而面前的道德经还在第一页,动都没有动过。
她稳了稳心神,干脆把那本书合上,再次轻声叫了句“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