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张松厉的目光中几乎欲喷出火来。
旁边的张松郁察觉异样,立即低声道:“家主认得?”
张松厉没有回答,而是示意张松郁跟自己一起来到屋外,然后沉声道:“松郁,之前信里讲得不大明白,你再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佳伟怎么会招惹上他们几个?”
张松郁沉默片刻,不由得叹了一声:“我盘问过跟着佳伟的那些护卫了,他们说起细节来都支支吾吾的,不过我也能猜个大概。“
”佳伟这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是好色,大约是他看那姑娘漂亮,想上前搭讪,结果没想到碰上硬茬儿,什么便宜都没讨到不说,反被人废了一只手。”
张松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忽然大骂了一声:“活该!”
“没本事还不长眼,什么人都敢惹,尹玉莲教的这一个个废物!还没有佳宇这个庶子让我省心!”
“将来我张家产业要是交到他们手上,非叫这两个废物给败光了不可!到时叫我张家的列祖列宗都跟着蒙羞!”
两人共事多年,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张松郁闻言吓了一跳:“家主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不可啊,夫人她家世显赫,远远超过佳宇的母亲,您此举若是惹怒了夫人,岂不是跟尹家结仇。”
张松厉冷笑了一声:“松郁,我实话跟你说,画像中那两个男子,都是太微剑尊钟楚寒的弟子,女子我没见过,不过多半就是暴打佳豪的那个臭丫头。”
“什,什么!?”张松郁大为诧异,有些为难的道,“太微剑尊乃如今修真界第一人……那这个亏看来我们张家是不能不吃了。”
“哼,倒也未必。”张松厉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的光芒,“太微剑尊自己可以纵横修真界,他的那几个弟子却还不是天下无敌。松郁,你按我说的做。”
张松厉凑到张松郁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松郁瞳孔皱缩,犹豫道:“家主,风险太大了。”
“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张松厉猛地一甩袍袖:“尹玉莲和那两个废物不都口口声声喊着要报仇吗,与其再让他们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拖累张家,倒不如我帮他们一把。”
“要是成了……把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臭丫头一网打尽,让太微剑尊那边死无对证,好好给我张家出口恶气。”
“要是不成……那两个废物死在外头,我即刻改立佳宇为少主,把张家撇的干干净净,尹家和尹玉莲就算要怨,也只能怨他们自己。”
张松郁:“……”
…………
晚间。
临江陆氏,客房。
“未然,季师兄,我准备了点儿饭菜,你们俩先吃——”
“不吃了,吃不下。”顾未然摆摆手,一下子扑在了床上,“这临江陆氏简直了,压根儿没把我和季师兄当人看。”
“劈柴,挑水,拉磨,扛大包,片刻都不让闲着,就是头驴也不能这么使唤啊。”
“注意言辞。”季君琰冷着脸站在门边,“你自己要当驴,别捎上我。”
“不是,季师兄。”顾未然哭笑不得,“我就打个比方啊。”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卖身葬父。”季君琰道。
“那我也没想到最后能是这么个结果啊。”顾未然有些委屈的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清宴把咱俩卖了呢。”
“我说未然你快别逗了,我卖你和季师兄,那场景估计一般人接受不了。”虞清宴闻言“噗嗤”笑了一声,“不过照现在这情形看来,陆师兄这个亲兄长人还不错嘛。”
“一般这种大家族的家主,哪里能这么平易近人,还为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打抱不平啊。”
“也许是他特别能装呢?”季君琰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道。
不过目前为止,即便陆瑾命人把他和顾未然揍了一顿,他也的确没感觉出来陆瑾对他们有什么恶意。
虞清宴摇头道:“可是如今我们在他看来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他跟我们有什么可装的啊。”
顾未然插嘴道:“清宴,那你今天有没有暗中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啊。”
“千篇一律。”虞清宴道,“就是说他虽然资质修为不高,但是人很好,忠厚可靠,和蔼可亲,几乎没什么家主架子。”
“反正除了资质修为那方面,几乎都是赞美之词吧。”
“哦,有一点比较特别,就是他对兄弟之间相争的事情容忍度很低。”
“据说但凡有什么争家产、争女人、争这个、争那个,或者因为各种事相互较劲的,只要闹到他那,过错方一律严惩,绝不容情。”
“这样啊……”顾未然沉吟了一下,“我觉得争女人不太现实,难道陆师兄跟他兄长的矛盾是争家产?”
“所以陆瑾才特别讨厌同胞骨肉相争?”
季君琰闻言瞥了顾未然一眼:“你觉得陆执是在乎家产的人?”
“肯定不啊,我陆师兄那大方程度,整个苍穹山没人比得了,别说当初的临江陆氏了,就是如今的临江陆氏,对他来说也不会有兄弟情谊重要。”
“那你还说什么争家产?”
“我的意思,或许陆瑾跟陆师兄争呢?”顾未然苦着脸道,“也不太对,要是陆瑾争的话,他自己就是个这样的人,干嘛还对别人这么严苛。”
“我也相信陆师兄绝对不是个会跟他兄长争家产的人。”虞清宴道,“假使未然的猜测有一定道理的话,那我觉得陆瑾的做法主要有三种可能。”
“第一,道貌岸然,自己可以做的事不允许别人做。”
“第二,如季师兄所说,纯粹为了好名声装出来的。”
“第三,曾经争过,如今后悔了,所以想要弥补。”
空气一阵寂静。
顾未然把脸埋在枕头里:“算了,别想了,又没法去证实,我们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再者都说了不掺和陆师兄的家事,如今看着他这兄长也不像个坏人,我这心就放下一半了,到此为止吧。”
“只要确定陆师兄没什么危险,咱们按原计划,立刻就撤。”
“这给我折腾得,是真要命,我以后再也不觉得修炼辛苦了。”
虞清宴微微皱眉,对季君琰道:“季师兄,要不要我去跟陆瑾说说,让你和未然歇歇?既然已经进来了,没有必要这么实打实的干吧。咱们又不是真来临江陆氏给人做苦工的。”
季君琰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必,一点破事儿也不至于就累死了。若连这些都受不了,来日还求什么大道?”
顾未然同样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是啊,清宴,我就跟你抱怨两句而已,婚典结束咱就走了,还值当为轻松这一两天去求个人?更让陆师兄他哥小瞧我们了。这事儿你别管,我和季师兄能应付。”
他俩都不同意,虞清宴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
正说着,外头忽然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听“砰”地一声,房门豁然洞开,一队如狼似虎的护卫从外头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