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估计是一大早给自家几个餐厅买了菜之后,骑着电驴就跑来了。一看到门口停的车子,苏醒嗷嗷叫着喊着桑荫的名字停车,下车时俩只手提得满满的,又是月饼又是牛奶,还有螃蟹虾子,桑荫听到苏醒的声音从楼上跑下来,帮着提起一个颜色橙黄的袋子一看,居然还有柿子!
这个应景儿,秋天吃柿子吃得就是一个又甜又糯,滋润人心。
这大过节的,苏醒是深怕老爷子吃不周全。
可能由于事儿多,苏醒现在长头发也剪了,颈子后边溜光水儿滑,使得她修长白晰的天鹅颈更加的美丽诱人,前额几绺头发垂下,遮住了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儿,牛仔皮夹克的利落造型更使得苏醒整个人跟个男孩儿似的,看起来意气风发,又美又飒。
昨天几人回到商业街已经到了下午,两个也没碰上。苏醒一看见桑荫回来了,张开怀抱一路小跑把桑荫抱到怀里叭叽亲了一口,羞得桑荫脸红得比那八月十五的柿子还要鲜艳。
苏醒把东西放到三爷房里后跟桑荫抛了个媚眼儿,说我去去就来。
桑荫坐到三爷旁边,拿起一个柿子一边剥皮,一边摇头微笑。
又大又圆的柿子在她手心里像朵花一样盛开,颜色橙黄,鲜艳可爱,特别是那薄如蝉翼的皮,需得一片一片小小心心撕开,如果柿子不是很熟,剥皮之后的最外一层口感会微微发涩,但这些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醒一个一个选的,都熟到发光,晶莹剔透,看起来不由自主的就令人,心生欢喜。
桑荫找了一把小刀,一个勺子,把柿子切成块儿块儿,喂给三爷。
“三爷,最近家里经常有人来吗”?
“三爷,我把你搬到九转塔吧这里不安全了。”
“三爷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看看三爷吃得口角流涎,桑荫起身找纸帮三爷擦干净。
很明显,三爷依旧给她一副懵懂痴呆的神情,不想正面跟她解释。
不管为什么,昨天的不速之客还是令到桑荫心里发慌。有上回那个抢走她血液凝珠的玄衣少女,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好像是九转塔紫衣天师?昨晚陈星河还说现在局面还不是很糟糕,为什么呢,毕竟上官东阳现在并不知道城南王的真相,不会提防他们,但是昨晚天师都来家了,难道是上官东阳发现了什么?
是来找三爷的?还是来找她的?
自从知道了三爷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桑三神算,从李珍儿到马家天师,再到昨晚上的那一拨儿人,还有桑荫不在家时,会不会有人造访?桑荫知道,商业街这里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宁静祥和了。
终于理解了……三爷带着她隐姓埋名二十年!
好在三爷头皮上,上回桑荫植入了九尾狐的一根尾巴在里边,三爷看着也日渐……
想到这里桑荫心里咯噔一声,昨晚梦里,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女子跟她念念有词,九条尾巴你才找到一条……,我老人家的尾巴弄得满世界都是……。
桑荫脑袋嗡嗡的起身往外就走,梦里那女子喊她无双,桑荫这会儿才想起来,她的剑上一面镶嵌着神凰,一面是无双……。
青狐脸儿说,被九尾狐撞上居然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昨晚也没认真听。
几百年前,几百年前她在哪儿?难道她就是……那女子口中的……无双?
还有那个玄衣少女,到底谁啊?很明显这人是针对桑荫来的,武功高强,无声无息,但是很明显对他们又没下死手,处处留情,不然陈星河和王一早被阎王领走了。她就是逼桑荫跟她对战,跟她打架,但是你打架就打架,跑什么跑?特么的还跟个苍蝇似的专门儿粘着她不放?不是跑得快,桑荫相信昨晚能打得她满地找牙。
把凝珠要回来,这是我家小宛的。
关键那女人还功夫高强,陈星河和王一联手都打不过。
桑荫想得一头包,晕头晕脑地走到堂屋,这时候王一从房里鬼鬼祟祟出来,瘸着一条腿走到桑荫跟前儿说老板,能不能管你要一样东西?
要啥?桑荫劈头就问。但是看到王一,桑荫突然想起来王一家有祖传的照妖镜,关于头上好像长什么东西,拿照妖镜照照不就知道了?刚刚语气有点儿生硬,桑荫假装咳了两声,眯着眼儿细声细气地问王一,要啥?
弄得王一一双熊猫眼儿瞪得跟铜铃似的,东西也不敢要了,瘸着一条腿一跳一跳转头往外就跑。
你跑啥我就想借你的镜子照照我特么到底是什么妖精!
昨天陈星河不是说了嘛你不是妖精你是神……精!
卧……槽!
站在院子里,桑荫一开始还矜持着,捂着嘴笑,后面实在笑得肚子都疼了,站起来哈哈笑得直不起腰儿。
王一这货也是想不起来,本来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过一遍,就跟炒糊了似的再说出来他就变了个味儿,愣头愣脑地站在香樟树下,更像猪头了。
王一也觉得自己是做出病来了,老板阴晴不定,一变脸儿就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一打歪主意还特么下死手,因此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跑得贼快。
这时候在厨房做菜的陈星河身上系着围裙,嘴里吃着炸鸡,提着把菜刀就出来了,“老板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啥了……你你你,先把菜刀放下……。
陈星河一看桑荫跟王一,一个跑,一个追,上边老李头家归巢的鸡都被撵得扑扑愣愣乱飞,陈星河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嘟哝着“我要说啥来着”,又回厨房去了。
想起来李老头家的鸡,味道确实不错。陈星河把案上的鸡剁着剁着,全扔了。
快天黑的时候,苏醒又跑来了,说是跟桑荫好好过个节。
估计是家里安排好了。
陈星河做菜向来大手笔,他就是做个稀饭也得几个盘几个碗的菜侍候着,不说吃饭,就光看着他吃,是个人都会觉得饿。
因是过节,把桌子摆在了外边儿,正好!天上一轮圆月,地上人间团圆,摆好了满汉全席,陈星河从车厢里乐呵呵地拿出了两瓶酒,“这情景不整两口都对不上这节日。上回高老板那二锅头太呛,这回咱喝点儿柔和的”。
桑荫拿过来酒瓶一看,wu粮液,这酒的确够柔和!
说起来高老板,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这段时间桑荫在家的时间不多,遇着遇不着,也是常情。左右看看,这回除了李老头、五寡妇家里有亮儿,都把铺子关了,估计都回老家过节了吧。
桑荫端着酒杯,浅尝了一口,果然,这酒甜丝丝的的入口即化,不辣嗓子。
好酒果然好喝!
给三爷也整一口儿。桑荫拿过杯子给三爷浅浅倒了一点儿。从前的桑三神算,江湖中赫赫有名!三爷吃过的、见过的也必不少,只是为了桑荫,隐姓埋名在这穷街陋巷过穷困潦倒的生活,这份恩情, 桑荫一辈子也还不清。
但尝尝就可以了,过个节,意思意思就行。三爷毕竟还是病人呢。
但酒这玩意儿,喝着喝着就容易跑偏。
本来刚开始大家都挺文明的,一杯杯的喝,也不知道是不是好酒喝少了感觉亏了,除了苏醒,每个人都是喝了又倒喝了又倒,到最后连瓶子都被陈星河抱走了。桑荫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是左手酒瓶右手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王一后边儿没抢着酒,闷头吃菜。
苏醒因记挂着明儿还要赶早儿买菜,等会儿还得骑车回去,过节呢,她几个餐厅间间爆满,又怕出事儿,硬是憋着一口没沾。搞得桑荫一次次跟苏醒碰个茶杯,最后桑荫拿着酒瓶,高喊着跟挂在天上的月亮,走一个!
天若有情天也老,月如无恨月常圆。我说你圆不圆倒也没啥,就整天缺也是你,圆也是你,孤单单一个,就单只这一条就值得……浮一大杯,来!再走一个。
苏醒看看时候不早了,桑荫差不多也醉了,嘱咐陈星河和王一看着点儿,就回家去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陈星河眨巴着星星眼儿,说老板你唱歌就唱歌,跟那么一个大银盘子碰什么杯?背着王一说老板你喝醉了,我扶你去睡觉。
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王一满脸悲愤地把陈星河推开,又扶着陈星河到桑荫身边,说这是老板这才是老板。
陈星河打着酒嗝,扶着桑荫,一路三摇往楼上走去。
把桑荫扶到房里一看,陈星河乐了,这不是床嘛!也不管桑荫了倒下呼呼就睡,桑荫趴在陈星河身上,秒睡。
第二天王一起得最早,他是被外面陈星河的鼾声震醒的。王一起床看着外面挂在香樟树上鼾声震天的陈星河,想破脑袋想不明白陈星河昨晚咋挂到了树上,等王一低头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儿子,明白了!
难怪今儿个一大早就听见唏哩哗啦玻璃碎地的声音,老板这是把陈星河一脚踢到树上了?
这酒后劲儿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