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浩宇来了兴致,积极配合佟冰,看来秋蝉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早就在曾浩宇面前道尽了李县令的丑恶。
当听到佟冰说了李县令如何害秋蝉一家,很是汗颜,为了一己之私,让百余人背上污名冤死,这李县令还能活得?
怜悯的看着秋蝉,没想到是李县令害得他最爱之人沦落风尘,美好青春在污秽压迫的噩梦里度过。
曾浩宇从对李县令的憎恶变成了愤恨,也意识到他把李县令想的太简单了,把他想得只是贪得无厌那般简单。
却没想到他竟如此恶毒,本想打压吓唬他一下,让他懂收敛,看来这种人不能再用了,必须铲除。
于是听取佟冰意见问。
“佟公子,据老夫这段时间对师爷的了解,这人硬得很,他是李县令最忠诚的狗,你怎么说服他?”
佟冰也没主意,想了想道。
“是人总有弱点,我们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能攻克他。”
“所以今天我来找你们,就是想了解师爷的更多情况,一起想法子说服他。”
秋蝉也想了想道。
“土匪座山虎就是一头狂暴的野兽,驯服狂暴野兽就得用极端暴力的手段,驯服了他就是一条听话的狗。”
“但对付师爷不能用这种手段,他是读书人,骨子里有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就算被折磨得受不了服了,内心仍然不服,这是很危险的!”
佟冰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会说是说服,而不是驯服呢。”
曾浩宇捋着小山羊胡思考了一会,说出了他的建议。
“骂也骂不得,打又打不得,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佟冰和秋蝉看向他,等他说出自己的建议。
“师爷之所以硬得很,底气来自李县令能为他作主,他一直坚信李县令会救他,不如我们这样。”
曾浩宇站起身,双手背到后面。
“让他断了对李县令的期盼,并对李县令产生恨意!”
“办法就是我们给他下毒,再救活他,事后就说是李县令要杀他灭口,以除后患!”
秋蝉接上话。
“这样一来他就对李县令死心了,我们再进行一番洗脑劝导,他就会倾向我们,被我们说服,为我们所用,是这样吗?”
曾浩宇得意的点点头,但他的建议果断被佟冰否决了。
“不可以用此计谋,刚才秋蝉都说了师爷是读书人,有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让他断了所有希望,他会选择轻生的!”
曾浩宇和秋蝉陷入了沉思,觉得很棘手,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最难对付。
佟冰也略微沉思片刻,问曾浩宇。
“巡抚大人,师爷在牢中,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曾浩宇不假思索回道。
“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和行为,就是在月出的夜里,他会低声吟诵《水调歌头》这首词,然后失声痛哭,呆呆望着月亮。”
佟冰拍了一下头,笑了。
“这就对了,别看师爷是助纣为虐的恶人,他也是有感情的,他也有爱的人,牵挂的人,不然不会有这般表现!”
曾浩宇像看坏人一样看着佟冰。
“你不会是要拿他最在意的人来要挟他吧?”
秋蝉也用不解的眼光看他,她也觉得心里正大光明的佟冰,不会是为达目的,开始不择手段了吧?
佟冰看到两人对他异样的眼光,急忙解释道。
“有道是祸不及家人,我不会拿无辜的人当筹码,更不会伤及无辜的人,我是想用他最在意的人来感化他!”
“我们不是要说服他吗,谈到说服,就不能有威胁的味道,必须让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曾浩宇走近佟冰,在他脸上左右打量,调侃道。
“老夫发觉,此小生是个双面人,刚才你口口声声说土匪座山虎是恶魔,老夫听了你对他采取非人的手段,认为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现在你又一改恶魔嘴脸,变成了通情达理的大善人,要以爱之名来感化他人,让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老夫后悔了,你这后生不可交,实在太可怕了!”
说罢曾浩宇啧啧摇头,看了佟冰一眼,打了个寒颤。
佟冰大声喊道。
“曾浩宇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你信不信你把我惹急了,我也弄死你!”
秋蝉知道这两个男人表面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其实内心互欣赏赞许的,他们看似要打架的一句话,实则是在开玩笑。
所以没管他们,说道。
“师爷四十多岁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年龄,最在意的肯定就是家人了,我们不妨找到他家人再想法子!”
曾浩宇从佟冰身上收回鄙视带害怕的眼神,点头道。
“那极有可能是家人了,老夫也调查过了,师爷是白马屯的人,离这里两百余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他家里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一个糟糠之妻和膝下一对儿女,都住在白马屯最贫瘠的乡下,过着苦寒的日子。”
佟冰站起身对曾浩宇拱手。
“那有烦巡抚大人带路,咱们就去白马屯走一趟,把他的家人接过来!”
曾浩宇一甩袖子。
“两百余里地啊,小生,说走就走吗?”
“天寒地冻的,老夫这把身子骨,你是要老夫半路损命了,你好独占秋蝉吗?”
“你他妈想得美,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秋蝉我是万万不可放手的,你想去,老夫自会安排人带你去。”
佟冰没有一句感谢,拉开门往外走。
“我先回酒坊准备准备,老头,叫你的人赶快来酒坊与我会面,今日不管多晚,必须启程!”
曾浩宇在身后骂骂咧咧,但还是尽快打道回府,令熟悉白马屯的属下去酒坊找佟冰。
这鬼天气,七月了,雨水里还夹带着雪粒,搞得路面淤泥湿滑,但佟冰顾不得这些,办事要紧,穿戴好蓑衣斗笠,朝白马屯而去。
天气是糟糕的,但佟冰心里是喜悦的,不是为要找到师爷家人而喜悦,是田间的景色让他心情舒畅。
因为一路上,一片一片的稻田里,耐寒的稻谷弯了腰,快到收割的时候了,只要稻谷收成后,寒灾的饥荒就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路上,忙活的百姓认出路过的佟冰,竟带上家人不顾淤泥脏身,说着感谢的话给佟冰磕头。
佟冰心里更愉悦了,这就是最朴实的农民,知恩感恩,也不枉他一片苦心。
一路翻山越岭,夜里只在路边客栈休息了下半夜,天亮了继续出发,午时就到达了白马屯,并很快找到了师爷的家。
佟冰一直认为,李县令的师爷为虎作伥,自己也捞了不少油水,肯定老家的住房一定也修得比普通人家的好,家人也过得比别人家强。
万没想到,师爷的家仅是三间破茅草房,破破洞洞,遮风挡雨都成问题。
院内的棚子里,一个穿补丁衣服的中年妇女正在推磨碾碎小麦,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一把一把添加麦粒。
石磨下面,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把碾成末的面粉装进缸里,并不停阻止六岁的妹妹抓吃白面。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却不知远在大定城家中的顶梁柱,在牢中被人下了毒,现在正生死线上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