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幅情景。
    就像鹿闻笙说得，画面是从她走进鹿家大厅那一刻开始的。
    最开始并无任何特殊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看到的，鹿老夫人跟鹿夫人带着鹿尔雅喧宾夺主出场，跟鹿闻笙闹得不欢而散后，鹿夫人单独来找鹿闻笙……
    随后便是鹿尔雅走出来，让鹿闻笙弹钢琴给鹿老夫人赔罪。
    因为摄像头是别在鹿闻笙身前的，因此全场都没有出现鹿闻笙的身影，但所有人都可以听到她平静无波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鹿闻笙上台，弹钢琴的画面。
    司堰的目光，在这一刹那盯得尤其紧。
    他仔细观察着画面中的每一个运镜、角度、采光、色温……
    但——
    没有！
    就跟最开始那段在出租屋外的视频一样，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从这则录像中，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鹿闻笙跟鹿呦呦……的确是同一个人？！
    司堰皱起了眉。
    鹿闻笙在坐在钢琴前之后，众人再度体验了一次魔音灌耳，但这一次不同的是，画面中突然多出了鹿尔雅的声音，以及一道突如其来的——
    “傻叉！”
    众人，“？？？”
    一干人的视线，震惊地朝着鹿闻笙美丽平静的面容上看去。
    是错觉吧？
    鹿闻笙的清冷淡漠看着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可能会突然骂出这么一句不符合她自身性情的话来？
    但紧接着，一句欢快得意的——
    “哎呀，好生气呀好生气呀……快要气死啦……”
    成功让所有人刚准备放松的震惊表情，再次凝固在了脸上。
    一阵诡异的寂静过后，人群中响起了各种疑惑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听说，鹿家这位真千金……因为鹿尔雅的迫害……患上了人格分裂症……原来是真的……”
    “气质差别前后这么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鹿闻笙听到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转头，朝着人群中看了过去。
    “她有名字，她叫鹿呦呦。”
    “还有——”鹿闻笙抿了下红唇，目光冰冷地看着脸色发青的鹿尔雅，“是鹿尔雅先犯贱招惹她的！”
    鹿闻笙这句话，明显是当众承认了，自己的确患有人格分裂症。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鹿闻笙的眼神，都透出了怜悯与复杂。
    诚然，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患上精神疾病很可怜，但在现实生活中，可没有几个人，敢跟一个精神疾病来往。
    鹿闻笙患有精神疾病……就意味着，她今后再想与秦城各大豪门联姻，是断无任何可能了。
    现场那些原本见鹿闻笙生的美貌，智商又高的豪门阔少们，听到这个消息，霎时间打消了心思。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敢去接近一个精神疾病患者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同情鹿闻笙，谴责鹿家人。
    “这鹿家人简直就是作孽！好好一个聪慧伶俐的姑娘，硬是被她们折磨得患上了精神疾病……”
    “鹿尔雅可不就是很贱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鹿夫人可真够狠心的，自己的女儿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能狠心去责怪她，辱骂她，还要让她让着鹿尔雅……鹿闻笙真的是她亲生的吗？对待仇人也没这么狠毒的啊……”
    鹿尔雅眉头紧皱，眼底隐隐透着丝焦躁。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鹿闻笙不可能有证据的。
    毕竟，周姨可是……
    鹿夫人脸色苍白。
    她知道鹿闻笙患上了精神疾病，之前想带她去看医生，但因为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心力交瘁，一时……没顾得上。
    之后便忘记了。
    直到看到鹿呦呦出来，鹿夫人才反应过来，不止鹿尔雅生病了，鹿闻笙同样也生病了……
    鹿闻笙面对满室神色各异的注视，面色平静，眼神都没变一下。
    那双漆黑的眼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屏幕中的画面，
    之后的画面中，便是鹿闻笙的“第二人格”上了二楼，画面上出现了司堰跟鹿修远的身影，她在二楼转了一圈，随后便回到了大厅。
    整个画面到这个地方，都十分正常。
    鹿闻笙既没有去偷鹿尔雅的手串，鹿尔雅也没有来偷鹿闻笙的项链。
    直到——
    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画面中。
    那是——
    周凤！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精神俱都是一震。
    鹿尔雅看到周姨出现在屏幕上，紧张地捏了捏手心。
    周凤跪在地上，看到这个画面，却是不屑又嘲讽地扫了眼鹿闻笙，嘴角挂着一丝讥诮与自得。
    真以为有个监控，就了不起了吗？
    一个黄毛丫头，也想揪她的把柄？！
    不自量力！
    只见画面中，鹿闻笙似乎是正站在大厅里的某个角落里，身边空无一人。
    周凤端着茶盘走过来，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鹿闻笙，目光里充满了尖锐与刻薄，冷冷地道，“二小姐，请喝茶！”
    鹿闻笙似乎是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周凤眼神几乎是恶毒地盯着鹿闻笙，刻薄的语气给人无尽的羞辱与受伤，“二小姐，大小姐才是夫人养大的，她才是鹿家的女儿！”
    “你这种孤儿院长大的，要什么没什么的东西，根本不配跟大小姐争任何东西！”
    “无论是夫人，还是老夫人，她们的宠爱永远都只会给大小姐……”
    鹿闻笙还是没有说话。
    最后周凤似乎是她的平静给激怒了，恶狠狠地瞪了鹿闻笙一眼，便端着茶盘，从她身边离开了。
    这便是整段视频中，两人唯一的交集。
    随后便是周凤下楼对着鹿老夫人与鹿夫人哭诉，鹿闻笙偷了鹿尔雅的手串……
    看完摄像头里记录的画面后，所有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鹿闻笙没去过鹿尔雅哪里，鹿尔雅也没见过鹿闻笙，那她的手串……究竟是怎么跑到鹿闻笙脖子上去的？”
    周姨跪在地上，对着鹿夫人哭诉，“夫人，您都看见了？”
    “大小姐没有说谎，是二小姐在冤枉污蔑大小姐……”
    鹿尔雅适时垂下眼，做出了一副被羞辱到的、伤心欲绝的表情。
    鹿夫人虽然生气，周凤私底下竟然敢对鹿闻笙那么说话，但也不想让鹿尔雅背上盗窃的罪名，她看了鹿闻笙一眼，尽量压着脾气，“好了，一串手串而已，稍后我会补给尔雅一串，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是打算和稀泥，直接将这件事情不清不楚地按下去了。
    但照这个情况看来，这个偷盗的罪名……八成是要彻底安在鹿闻笙身上了。
    宾客中有人看不下去，“可不对啊，鹿尔雅没有去偷鹿闻笙的东西，那鹿闻笙也没去偷鹿尔雅的东西啊……”
    周姨用一种轻视得意的眼神看着鹿闻笙，阴阳怪气地道，“视频是二小姐拿出来的，定然是她在里面做了手脚，删掉了她偷东西的片段！”
    “如果不是她偷得，难道尔雅小姐的手串，还能平白无故，自己飞到二小姐脖子上去不成？！”
    一句质问，霎时间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无论如何，鹿尔雅的手串，的确出现在了鹿闻笙脖子上……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整体看来，的确是鹿闻笙的问题更大一些。
    鹿闻笙面色平静地观察着视频中的画面。
    耳麦里，鹿青棠低柔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耳中，鹿闻笙认真地听完。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漆黑的眼瞳直直地看向面露讥讽与挑衅的周姨，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