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旋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地的时候，还咕噜噜地滚到了云暗的脚边。
    云暗看着任意的背影，俊眉缓缓簇起。
    眼前这才是逍……任意真正的模样。
    不似天帝的平和，也不似魔王的狂放。
    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身上还隐隐带着令人战栗的血腥之气。
    她已经不屑于伪装自己了，又或者说，没必要伪装自己了。
    一切，终究和以前不同了。
    楚扬走到了云暗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来来，比个赛，谁慢一步，就管对方叫爷爷！”
    话音刚落，楚扬就窜了出去。
    云暗眉头微皱，当即也催动灵力化作一抹遁光，朝前方冲了过去。
    天魔两族的人都朝前方的山谷走去。
    任意骑在肥啾啾的背上，第一个到了山谷之中。
    暮色四沉，山谷内最先昏暗下来。
    任意打了个响指，在中间落满枯枝的位置点燃了篝火。
    肥啾啾也叼起几根枯枝，学着任意的样子丢进了火堆里。
    楚扬和云暗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到了站在火堆前的任意。
    她窈窕的身形，在火堆前拉出阴影，轻轻晃动着。
    火焰渐渐烧了上来，将枯枝落叶淹没，不时传来爆裂的“噼啪”声。
    两人同时躬身行礼：
    “王上。”
    “陛下。”
    一个左手握拳扣在胸前，一个双手交叠朝前俯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姿势十分别扭。
    任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把他们都领进来。”
    “是！”
    两人将身后的修士都领了进来，众人或围着火堆，或依靠着山壁，打坐调息。
    任意单手结印，在山谷前后两个出口上都设下了结界。
    结界不仅封住了谷口，也隔绝了里面的气息和声音。
    这样外界的暗夜修士根本无法发现这个洞的存在。
    肥啾啾蹲在靠近火堆的角落里，右侧的翅膀轻轻打开，圆溜溜的小眼看着任意。
    “主人，快过来，被窝给你准备好了，啾！”
    任意走到肥啾啾宽大的翅膀下面坐下，任由肥啾啾毛茸茸的翅膀盖在自己的身上。
    她只感觉自己好似坐在一团柔软至极的棉花里，又暖和又舒服。
    “陛下。”
    云暗不知何时走到了任意的身前，眼中的光明灭不定。
    任意看着他，“嗯？”
    云暗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
    “前天帝……月太上帝……还好么？”
    任意眉头微皱，“我娘她……已经消失在三界会武的混战中了。”
    云暗心头一紧，月玉凌救了他和逾白的命，还教给他们术法，在他的心中，月玉凌是长辈、师父……
    但更像……一个母亲……
    “什么？那您可知道她的下落，她……”
    “她选择消失。”任意打断云暗的话，“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心之所向。”
    云暗怎么会听不出任意的弦外之音。
    他愣在原地，怔忡了半晌才道：
    “我明白了……”
    “等等。”任意叫住云暗，“她让孤告诉你——云暗，你做的很好，在她的心中，早就已经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徒弟。”
    云暗眼中光华涌动，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还让孤问问你，若你同意，就由孤代母收徒，让你拜入师门。”
    “从今以后，你就算是孤的师弟。”
    云暗不敢置信地看着任意，各种情绪在心中激荡爆炸，快要将他湮没。
    成为月太上帝的徒弟……
    他克以奉公、严守戒律，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生怕污了天帝曾经教导他们的名头。
    没想到，这一切天帝都看在眼里。
    这简直是他这么多年来努力修炼的最好回报。
    他立刻跪在任意面前，结结实实地朝外面结界的方磕了三个头，高呼：“拜见师父。”
    又调转方向，给任意也磕了三个：“拜见师姐！”
    坐在篝火对面的楚扬看到这一幕，忽地坐了起来。
    在云暗走到任意身前的时候，任意就撑起了隔音结界。
    所以没人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但当楚扬看到云暗忽然跪下磕头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
    又过了一会，云暗终于和任意说完了话，同手同脚地走出隔音结界时，楚扬觉得更加不对了。
    这小子……偷偷和王上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