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琪身子一软,好在赞恩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及时扶住了她。
她猛地挣开赞恩的手,转身往后跑去。
她不信赞恩的话!
舅舅怎么会不要她!陈已矣怎么可能丢下她!一定是赞恩骗她的。
她要自己去看个明白。
快步跑到了赞恩的房子里,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朝着卧室去了。
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犹豫了,害怕了。
她不知道,如果推开这扇门,里面的真相她能不能接受。
如果,如果赞恩说的是真的,那她又该怎么办?
手指慢慢收紧,她心一横,扳动把手推开了门。
门内漆黑一片,从客厅照进去的光勉强能让她看清屋内的样子。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还是她早上起床时的样子。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按照陈已矣的作息,这个点她已经睡了的。
然而现在她还没回来,外面黑漆漆的,她不回来还能干什么?
除非真如赞恩说的那样,她走了。
她丢下汪琪一个人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委屈,还是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惶恐,她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正伤心着,一只手将她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微凉的指尖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抚着她的头,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吗?”
他在汪琪的耳边低声呢喃着:“亲情,友情,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他们有他们的人生,总会在半路上丢下另外一个人走上新的道路。”
“只有你的伴侣,你俩会一直走在同一条路上,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他才是你唯一可以依靠信任的人。”
汪琪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抽泣道:“我想回家,你会送我回家吗?”
赞恩替她拭泪的手指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干净后,他肯定的答复她。
“会的,相信我。”
“什么时候?我现在就想回去,可以明天就送我回去吗?” 汪琪现在觉得心里好慌,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证实一下赞恩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苏启阳放弃了她,但她还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一定不会放弃她的。
赞恩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声音微沉,意欲不明的开口:“汪琪,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等到老师来了就送你回家吗?”
“乖,听话,不要毁约。”
汪琪咬了咬唇,不敢再开口了,她明显的感觉到赞恩的情绪不对了。
赞恩见她这副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轻拍了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睡会吧,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出殡了,你跟我一起去,等会我来叫你。”
汪琪现在正好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点了点头。
赞恩看着她上床,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赞恩一走,汪琪就睁开了眼。
她哪里还睡得着,满脑子都是在想自己被抛弃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就觉出点不对劲来。
她跟苏启阳从小见面的次数就不多,感情并没有多深厚,他不选她,她也可以理解。
但陈已矣显然不是那样说走就走的人,她跟九方清云也没在一起待几天呢,不也会为了救他而冒险吗。
而且,当时赞恩绑的时候只绑了她一人,是陈已矣担心她一个人害怕自己主动要求被绑的。
这些天的相处中,陈已矣也一直都很照顾她,明明也没比她大几岁,却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护在身后。
她不信陈已矣会连招呼都不打就走。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脑子里一想这些,她就彻底的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几个小时。
一直到赞恩来将她叫醒。
他拿了一套一身白的衣服让她换上。
汪琪不敢有任何反抗,麻利的将衣服换了。
以前她都不敢跟赞恩对着来,现在陈已矣不在了,苏启阳也没指望了,她想要出去就只只能靠赞恩良心发现了,就更不敢违背他的话了。
换好衣服后,赞恩带着她去了奶奶家。
出殡的队伍很长,几乎整个村子的男人都来了,院子外乌泱泱的全是人。
打头的是一辆皮卡车,拖着一个类似花车之类的,上面放置着棺材。
棺材后面就是僧人,在后面就是抱着遗像的赞恩。
再往后,就是村里一些上了年纪有点辈分的老人长辈了。
整个队伍是由一条长绳连起来的,每个人都要抓着这根绳,跟着队伍往前走。
汪琪被赞恩安排在了一堆妇女中间,在队伍的中间位置。
她也不懂这边的习俗,好在勉强沟通得了,别人让她干嘛她就干嘛。
安排好汪琪后,赞恩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不由眉头微皱。
这个点,早该回来了才是,难不成是出事了?
他拉过旁边一人,问道:“没有看见阿泰?”
那人伸手指了指一旁:“刚看见泰哥的车回来了,估计是停车去了。”
此时这边的马路上已经停满了村里各家各户的车,确实是没有停车的位置了。
赞恩便没有多想,只是叮嘱了那人一句:“等会你见到他,让他自己跟在队伍后面来。”
那人点了点头,往队伍后面跑去了。
很快队伍就开始移动了,大家都跟着往前走,汪琪也立即跟上。
队伍在村子里绕了一圈后,朝着山上走去了。
这时天色都还是暗的,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那些不能出门的女人就站在门前看着。
杨艳红跪在地上,对着看守她的少年乞求到:“我求你了,让我去送送奶奶好不好!”
少年一脸的为难的去扶他:“艳红姐,老大不让你出去,你别为难我了。”
杨艳红满脸泪水,跪在地上不起来。
“阿样,我来村里八年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奶奶对我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你潘哥现在不知死活,我怎么能不去送奶奶!”
提到潘的名字,阿样犹豫了。
他从小就跟在赞恩和潘的屁股后面长大。
一个是他大哥,一个是他二哥,两个人他都很尊敬。
他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不让二嫂嫂去奶奶的葬礼,他也不敢问。
现在看着杨艳红伤心欲绝的脸,心里的天平彻底的倾斜了。
潘哥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死活,二嫂嫂作为奶奶的孙媳妇,是应该去送她一程的。
“那你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的在后面跟着,不要被老大发现了。”
杨艳红见他松开,连忙点头:“我保证就远远的看一眼,看到奶奶下葬后我就回来,不会让你为难的!”
阿样放杨艳红走了。
得到自由后,杨艳红在夜色中飞奔而行,朝着那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队伍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