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长公主府中的瓷器碎了一地,清宁长公主坐在椅子上,面目扭曲,神色狰狞。
驸马赵凛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蹙了蹙眉,扬声吩咐道:
“来人,把屋里打扫一下。”
很快有仆人领命而来,赵凛则是将清宁长公主带出房间,出门走走:
“公主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我商量,不必如此动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划算。”
“你应该也听到消息了吧,郑贵妃代掌凤印,协力六宫,在宫里查账,好大一番动作,将母后昔日留给本宫的暗线,给折了七成。”清宁长公主问着。
公主府里的消息,一般来说都没有瞒着驸马赵凛,因此宫里来人透露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
还不等他回答,便听到清宁长公主又道:
“陛下将你我禁足,公主府大门关闭,来往都要避人耳目,竟是连宫里的消息都不灵通了,若是从前,郑贵妃刚有了动作,本宫怎么也得想办法避开的。”
是的,宫里一直有清宁长公主的暗线,往她府中传递消息。
可是现在,郑贵妃一句查账,顿时叫各宫各司手忙脚乱,大家都忙着补漏洞、规避风险,且郑贵妃为了不让人钻空子,将宫门各处守得格外严实。
因此,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比从前慢了好几天,一直到郑国公夫人带着账房先生入宫,查账查出了大批量贪污,尘埃落定的时候,清宁长公主才知道这件事。
清宁长公主以为这是郑贵妃的手段,但她不知道,这其实是永安帝在背后操控。
阻断消息来往,斩断暗线,削弱清宁长公主对宫里的掌控,虽然还有残存的暗线没有被揪出来,但毕竟是少数了。
至于剩下的人,动一个就少一个。
赵凛听了长公主的话,开口道:
“谁能想到郑贵妃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过去这么多年,陛下信重皇后,统御六宫之权向来在皇后娘娘手中攥得紧紧的,从来没有旁落过。我本以为,如今多事之秋,四皇子身死,又涉及长公主府,陛下会跟皇后齐心协力,像从前在战场上那样。”
“可没想到,陛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宫权给了郑贵妃,既助长了郑家的野心,也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信号,陛下或许是属意三皇子登基。”
长公主府里的园子处处精致,秋冬季节的山茶花开的正艳。
她随手拽下一枝,将花瓣扯掉,撒在地上,恨恨地道: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就该将寒栖花之毒下在我这位皇兄的身上,让他生不出儿子,也免得如今除掉一个,却还有一个,除掉老四,还有老三。”
赵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部,笑道:
“公主,冷静些,三皇子是储君热门人选,这不是咱们早就知道的吗?刘太傅是文臣的中流砥柱,郑国公满门军功卓着,谁家都不好惹,对于早就想到的结果,你何必这么气急败坏?”
“既然除掉一个还有一个,那就把这个也除掉好了,三皇子据说是个莽夫,没什么脑子,对付他应该比对付刘四皇子要容易。”
清宁长公主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
“三皇子虽然是莽夫,但他背后的郑贵妃和郑家却不简单,郑贵妃刚掌宫权就查账,可见心里也是有打算的,如今宫里肯定已经换上了她的心腹,我们想做点什么必定处处受限。”
“先不急,如今你我禁足,能做的事情有限,先观望一段时间再看。正如你所言,三皇子是个莽夫,陛下也未必会立三皇子为储君,五皇子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承恩侯来了。
虽说长公主被禁足,不能出府,但陛下却没限制其他人来长公主府,只是其他人碍于避嫌,不宜明目张胆与长公主走太近。
可承恩侯宋平章却没有这个顾虑,他本来就是先帝皇后的亲哥哥,清宁长公主的亲舅舅,不管他如何避嫌,这血缘关系终归是避不掉的,所以他来看自己的亲外甥女,也是在情理之中。
清宁长公主让人把承恩侯请到正厅,奉了茶,这才和赵凛一起走了过去:
“舅舅,您今日怎么来了?”
承恩侯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公主,开口道:
“你被禁足,我总要来看看的,如今看你气色还好,想来应该过的不算委屈。只是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仆从拿着摔碎的瓷器出去,可是你又发火砸东西了?”
“让舅舅看笑话了。”清宁长公主笑了笑。
“你从小就这个性子,一不如意就爱砸东西,如今都快做祖母的人了,却还没改。”宋平章调侃了两句,便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郑贵妃在宫里查账,折损人手的事情吧?无妨,让她去折腾,不论她再怎么折腾,三皇子也比不过五皇子。”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问道:
“舅舅说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宋平章从袖中拿出一沓纸,递给长公主,开口道:
“前些日子,你让我组建了幕僚班底,让他们商讨治水之策,这是他们这段时间各处走访,甚至亲自去南方调查之后,拿出来的策论,几乎都是切实可行的。”
“你拿去给五皇子,叫他背熟,等下次陛下再考校的时候,他必定能答的完美。陛下已经允了五皇子御书房议事之权,他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言之有理、言之有物,自然能拉拢一批大臣的心。”
“三皇子身后有郑家又如何,朝堂又不是郑国公的一言堂,更何况论兵权,也还有镇北王和定国公,他也算不得独占鳌头,所以无需担心。”
清宁长公主翻看着幕僚们写出来的治水之策,脸上喜色几乎掩藏不住:
“太好了,舅舅,那些幕僚都是好样的,一定要重赏,赏赐从长公主府出,必定要让他们继续心甘情愿替五皇子出谋划策。”
“这是自然。”宋平章点点头,又道,“该赏赐的我会吩咐下去,不过这份策论,其中出力最大的是户部左侍郎顾大人家的公子,那顾京墨据说在江湖游历好些年,也曾在江南住过,他认识两个有治水经验的老手,这策论的大部分内容,都来自于那两位老手的亲身经历。”
清宁长公主一听就明白了:
“顾京墨这等人才,我会多加施恩,加以培养,方便日后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