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倪望生惊讶。
“网上关于你们的传说可是有很多。”宋春驰把玩着手机,“他们说你是在跑步时突然病发才摔倒的。不过你说自己并不是摔死,那就是因病死了?心脏方面的问题?”
倪望生:“嗯,先天性心脏病,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家人给我取名望生,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可惜,这个希望终究在他17岁这年成为了遗憾。
宋春驰:“很多人都想不通,你既然有心脏病,怎么还去跑步?”
“做人不能有点小爱好吗?而且我从小就被限制不能做这做那,走快两步都要挨骂。在学校没人管我,我就偷偷去跑一跑。”
难道是青春期叛逆作死的典型案例?
倪望生:“跑一下身体舒畅多了。而且我也有自己注意,跑步都是慢慢跑,一觉得难受就会停下来休息或者慢走,高中跑一年了都没事。”
“但是那天... ...”
倪望生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渗出怨恨,“那天,我的状态很不正常。”
宋春驰知道,故事的转折之处来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的药吃完了,家人给我送了新的药,放在倪运升那里。”
他提到“倪运升”这个名字时,话里流露的怨恨更加明显,宋春驰抓紧问:“倪运升是谁?”
“学校的校长,也是我的叔叔。因为身体的关系,家人不放心我去别的学校,帮我选了三中。这是我叔叔建的学校,他们想校长是我叔叔,照顾我更便利。”
“每隔一个月,我家人会把新的药给倪运升。但他平常不会呆在学校,所以都是让人放在校长室。我下课去校长室拿了药,吃过后就和平常一样去跑步。但是... ...”
“药有问题。”
“我跑了半圈就开始觉得头晕眼花,很快,我听到身后有其他人的呼吸声,听起来就像我病发时那样,我就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和我病发时一样觉得不舒服了... ...”
但他没想到,回头看到的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倪望生一时间被吓坏了,无脸人又一直追他,直觉被追上自己就会死,倪望生只能拼命向前跑,但他身体实在太弱,心脏又不好,很快就感觉心跳加速,喘不过气,一下子天旋地转,在跑道上摔了。
“当时我躺在地上想,要是自己有一颗健康的心脏,肯定能跑得更快。”倪望生说着,语气愉悦,“还好,我现在已经有了。”
宋春驰回想了一下,论坛上没有关于无脸人的传说,生物实验室里的鬼学生也没有没长脸的。
“那个无脸人是谁?”
“根本没有那东西。”是黑雾的声音,也许是听了这一阵,黑雾情绪稳定许多,“我们觉得那是小倪看到的幻象。”
“幻象?”宋春驰联系前后剧情,“是你吃的药导致的?校长故意把药换了要害你?”
这是论坛上没提到过的内容,宋春驰不解:“为什么?他不是你叔叔吗?”
黑雾冷笑,“你要数他的罪状,那可就多了去了。他连自己的亲妈都能害死,杀一个侄子又算什么?”
“这又是什么情况?”纵然看过众多耸人听闻的案例,宋春驰闻言依旧震惊,“能展开说说吗?”
“倪运升这人,很迷信风水之说,在这学校初建时,他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一个歪道... ...”
这是从灵异转玄学了?不过既然有鬼,那有抓鬼驱鬼的人似乎也很合理... ...
黑雾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了宋春驰。
歪道指点倪运升说,学校原是建在坟地上,夜间阴风盛行,厉鬼招至,破运伤财,不出十年,倪运升必会一贫如洗,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倪运升白手起家,自然不愿意数十年的成就毁于一旦,便问歪道要如何化解。
歪道说可以帮他在学校里布置聚阴阵,物极必反,届时阴气可转过来为他所用,帮他聚财生运,但这样做必须要用一个倪运升的至亲作为阵眼。
倪运升的老母亲当时中风偏瘫,卧病在床,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儿子当成祭品,活活埋在了学校西南角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成了歪道所布的聚阴阵阵眼。
“西南角?”宋春驰看了眼手机里的学校地图。学生们平常上课的教学楼坐北朝南,主校道南北贯通,东西两侧是田径场、篮球场,田径场北面是实验楼,篮球场南面是老教师公寓,二锅头的定位仍旧显示在那里,西南角就是那个位置。
难道歪脖子树下埋的是倪运升的母亲?那论坛上的老祖宗传说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所谓的漏迁。当时所有的坟都迁得干净。这传说肯定是倪运升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大逆不道的弑母行径,编造出来混淆视听的。”黑雾肯定道。
倪运升牺牲了老母亲后,学校也终于落成,恰好当时巽州高中因故管理不善,停止招生,许多学生措手不及,便无奈报名来了巽州三中。
倪运升看学校办学这么顺利,以为是阵法生效,大喜过望感谢了歪道一通。歪道却警告说,阵法生效,也就意味着学校里阴气会越来越重,阴生厉鬼,第一个出现的必定是死在阵眼之中的倪老太。
倪老太成为厉鬼后六亲不认,如果不想办法献祭,倪老太怨气冲天,肯定会来找倪运升讨债。
亲手害死了老母亲,倪运升自然无比心虚,忙问如何化解。
“那道人教给倪运升一个御鬼咒——用他自己的指尖血,将规则刻入桃木牌后埋进阵眼,此后学校所有的鬼都会遵守这个规定,而且不能对倪运升这个定下规矩的人下手,一旦违反便会被阴气反噬,灰飞烟灭。”
倪运升施下御鬼咒,果然鬼怪都不来找他,他自己的事业也蒸蒸日上,财运亨通。倪运升从此把歪道列为座上宾,对这道士言听计从。
那道士给了倪运升几张符咒,让他贴在学校四方,众鬼因为这些符咒逃不出学校,只能待在这里,成为倪运升聚运敛财的工具鬼。
“看来一切的症结就在这倪运升身上。”宋春驰皱眉,此人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简直是社会败类。
“不过... ...”宋春驰好奇,“你知道这么多,你又是谁?”
“我?”黑雾道:“我叫覃青,是学校的老师,也是倪运升的妹夫。”
“从学校建立起,学生意外死亡事故频繁发生,就连小倪也意外身亡后,我觉得这太不正常,于是去找倪运升,想和他商量找人看下学校的风水。毕竟他信这些... ...
“他平时不住学校,我去到他家时,发现他在和那个道士密谋。”
倪运升说现在已经杀了一个近亲子侄,是不是就不用牺牲自己的儿子?
道士说阵法有了辅位阵眼,虽然不是首选,但依旧可以形成“子母煞天”的风水,只要学校里死的人越多,倪运升就会从中获取更大的福气。
覃青当时大吃一惊。觉得难怪学校发生那么多事倪运升都不管,还一直买招生指标,学生招收一年比一年多,原来是他要靠那什么风水局来获利。
等道士走后,覃青去和倪运升对峙。倪运升怕覃青把这事捅出去,和他说了实情,还说可以把得的钱财和覃青三七分。
覃青:“说来惭愧,我当时鬼迷心窍,答应替他隐瞒,条件是他必须约束学校里的鬼怪,最好别再出‘意外’。
“却没想到,他当时已经想要把我除掉,答应我的要求只是缓兵之计... ...”
学校风平浪静了几个月,就在覃青以为倪运升已经就此收手时,倪运升却突然神色惊慌地找到他,说学校论坛上突然冒出了一些怪谈帖子,把学校的意外事件说得诡异传神,还有人信誓旦旦说亲眼见过鬼。倪运升担心事迹败露,自己难逃罪责,求覃青想办法帮他。
“我当时以为他改过自新,就去看论坛上的帖子,发现内容真真假假,平时也偶尔听到学生在谈论,便以为是这些学生无聊搞的鬼。我担心他们谈论过多会招来鬼怪,就想找一个假的怪谈来证明论坛上的帖子是旁人博人眼球的产物。
“那时生物实验室刚刚装好,就有学生说那里有怪事发生,我问过倪运升,他说那里没有鬼,只是学生们疑神疑鬼罢了。刚好我想看看实验室里的新仪器,到时候可以带学生来这里上课。”
那天晚上,覃青独自来到生物实验室,这里自然没有鬼,只有包藏祸心的人设置的陷阱。
“你知道触电的感觉吗?只是一瞬间,从手指开始,一直麻痹到全身,在茫然的灼痛之中,你会闻到自己身上的细胞被电流灼烧到焦糊的味道,迅速地、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死亡就降临了。”
“可怕的是,这还不是结束。死后,你的意识进入一个空白期,但很快就会再次清醒,然后你就会看到自己被电得焦黑的尸体,面目模糊地躺在地上。”
意识到自己变成鬼,这才是真正的绝望。而更绝望的绝望,是因为聚阴阵的影响,逐渐失去理智,变成疯狂地、只剩下某种执念的厉鬼,连片刻的清醒都是奢望。
覃青说:“我死之后,很多事情就不清楚了。”
宋春驰看着光屏,上面的“了解校园怪谈的真相”任务显示为已完成状态。
“谢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宋春驰想起之前娃娃脸的吐槽,说系统任务是在故意让他们去作死,这应该就是系统给予的某种暗示。
原来,校园怪谈背后,是一个贪婪成性、利欲熏心的恶鬼在玩弄人心,利用怪谈的神秘和青春期少年们的叛逆心理,引诱他们去尝试各种会将鬼怪招来的行为。
因聚阴阵而催生的厉鬼丧失理智,完全由怨念驱使,于是,学校里的“意外”一个接一个发生。学生们心中的怪谈越来越真实恐怖。
宋春驰平静着心绪,问道:“倪运升不经常在学校?那他最可能什么时候来?”
覃青:“我也不清楚,毫无规律。”
宋春驰觉得倪运升既然害怕被厉鬼报复,肯定不会在晚上来学校,即使知道厉鬼因为御鬼咒不敢攻击自己。
“既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聚阴阵,那如果和阵法相关,他是不是肯定会出现?”
“有这个可能。”
宋春驰听着,兀自思索起来。
这座学校的怪谈全因倪运升和那个道士所做的一切而起,那要怎么才能将之结束?
他暂时还没想到,但他知道,只要这阵法还存在,就还会有无辜的学生受害。
那就从破坏这个聚阴阵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