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层的最原始。
    越先进，越冰冷。
    别在这里寻找你的价值。
    欢迎旅客探访危什以尔黎明！以下为旅客需知。
    1.本次行程中您可能遭遇暴力犯罪、灵异事件、魔法侵害、智械危机、病毒感染……
    ……
    4.本次行程为多人行程，尽快找到您的同行者，以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5.检测到特殊旅客，副本架构已更改，请各位旅客注意，特殊旅客身份不对同行者公开。】
    【任务目标：
    1.查探异变之源，守护最后的堡垒。
    2.完成行程中发布的临时任务。】
    关闭系统光屏，宋春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开阔空间中，空中悬浮着大大小小的半透明屏幕，上面有图像、文字显示，他一眼看到了在最中间屏幕上具现的高塔模型。
    在他的视野里，屏幕自动弹出了窗口，上面是一段简介。
    【此塔名为“危什以尔”，人们称之为“最后的堡垒”，“永恒之舱”。在久远流传下来的隐秘消息里，危什以尔的意思是“时空之塔”。】
    这就是最后的堡垒？任务目标是要保护这里？
    宋春驰转头四处张望，这里有不少身影在走动，都在做各自的事情，偶尔有交流谈话声传来，说的是他从没听过的语言，但神奇的是他都听懂了。
    从空中的悬浮屏幕和人们身上统一的穿着来看，似乎是个科技先进、纪律严明的组织。
    “叮咚——
    请012、024、033、039、051、055、121、244号观察者立刻到传送区集合！重复一遍，请012、024、033……”
    宋春驰正抬头看广播是从哪里发出，忽然有人拍拍他肩膀。
    “嘿！发什么呆呢！你该走了！”
    宋春驰侧目，叫他的人穿着蓝白撞色、未来感十足的连体服，胸口有一个号牌——014。
    他一愣，低头一看，自己也穿着蓝白连体服，胸口的号牌正是033。
    被广播呼叫的人有他一份。
    他有些搞不清状况，但刚进副本一般都会面临这种情况，所以没觉得紧张，反而有些因为好奇带来的兴奋。
    乌衔秋说要他看看他的世界，就是这里吗？
    那段简介里有太多代称，什么“永恒之舱”、“时空之塔”，每一个都在加重他的好奇心。
    顺着指示牌，宋春驰来到了广播所说的传送区。
    入眼是一排排白色光圈，中间还混杂着几个像跑马灯似的五彩缤纷的光圈，视觉效果十分。
    宋春驰“哇塞”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传送区，这些光圈难道是传送门？
    观察完环境，又开始观察周围的人。他从人们胸口的号牌上认出，这些都是被广播叫到号的人，并且有很大可能，他们都是同行者。
    他目光停留在站在墙边的那道身影上。
    那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一头半长的棕发，额间有一个带着荧光的蓝色秘文印记。
    宋春驰认得这个人。
    公会【一千年以后】的会长，名字叫尹秘。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打量，尹秘转过头看他，平静的眼眸闪过意外，随后冲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宋春驰难忘之前在尹秘直播间看到的那堪比邪教献祭仪式现场的画面，现在看到真人，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从储物栏里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哺乳动物的心脏。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莫名惊悚的画面甩出去，正听到有人拍了拍手，招呼着让所有人都看过去。
    他注意到，那人胸口号牌上方还有一颗金色五角星标志，从那对待下属一样的语气和神色推测，大概是他们的上司。
    上司号牌也不同，在数字面前还有一个a，按照广播所说，应该是a301观察者。
    这里的人都用号牌代称吗？没有名字？
    “各位，对于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相信你们都有相对足够的认知。身为时空之塔，危什以尔层层高叠，每一层里都是不同的时空，各个时空的文明、科技发展程度都不相同。
    “我们作为观察者，在楼梯间建立起通往各个时空的传送门，前往无数时空中观察、记录这些时空的自我发展进程，这是我们的工作，也是我们肩负的使命。而现在，是我们的危机时刻。”
    a301侧身示意众人看向那些光圈，“你们看，通往各个时空的专属传送门都失灵了，只有随机传送门可以运行。”
    “这非常不利于我们穿梭时空，进行观察记录工作。”
    a301严肃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按照《危什以尔原则书》，我们不被允许干涉危什以尔中无数时空的自我运行，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检测中心的报告称，因不知名的能量波动，时空与传送门之间失去联系，有时空发生了异变，这让危什以尔变得很危险。”
    “这次召集你们，是有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你们要通过随机传送门，穿越到不同时空寻找造成波动的原因，并且尝试解决该时空可能存在的异变。”
    “危什以尔是我们最后的堡垒，我们绝不能让它失控。”
    “《危什以尔原则书》规定，‘不允许观察者单独前往任何时空’。现在，你们可以自行两两组队，三分钟后出发！”
    听到要组队，宋春驰下意识看看左右，没看到乌衔秋，不禁有些困惑。随即想起了之前在《悬风载溺》那个本的情况，难道又被关了？那个特殊旅客，该不会又是乌衔秋吧？
    他有些苦恼。本来还以为有本地人可以抱大腿，现在他那么大一个首席大腿不翼而飞，该找谁组队呢？
    正想着，有人走到他旁边，一道清润声线询问道：“可以和我组队吗？”
    宋春驰侧目一看，原来是尹秘离开了之前一直呆着的墙边靠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正愁不知道和谁组队，有人主动发出邀请，宋春驰自然十分乐意。
    两人疏离而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番，余下的同行者也都各自组队完毕，众人便在a301的组织下各自走到一个彩色传送门边。
    填充好能量后，传送门发出刺目的亮光，有风声从光里传出，宋春驰低头看看自己，两手空空，似乎不用携带什么行装，走进传送门后，他听到广播传来传送启动的提示。
    他趁隙看向其他传送门，观察者们一个个走进去，很快被传送到了不同的时空里。
    ……
    灰、白、蓝分明的房间中，明亮光线映照出一个金属铸造的、线条冷肃的灰白王座。上面坐着的男人从沉睡中苏醒，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而漠然的面孔。
    淡色眼眸似无意地掠过面前的场景，接着随意地将后背倚靠在坚硬冰冷的王座上，以一种慵懒的姿态无视了房间中的其他存在。
    庞大、冷硬的机器发出轻微的机械转动声，它将各个部位收缩、做出了臣服的姿态，如同骑士向自己的王展示自己的忠诚，电子音模仿出了谦卑的口吻。
    “欢迎您回来。”
    但令它臣服、谦卑的对象并没有理会它。
    【尊敬的旅客，您身份特殊，禁行限制已开启。】
    【您暂时无法行动。禁行限制将在第三次循环解除，请耐心等待。】
    【注意：
    1.您是特殊旅客，身份不对其他同行者开放。
    2.您的行程将与其他同行者不同。
    3.您所拥有的首席权限将在本次行程中失效。】
    将系统弹出的光屏一个个关闭，乌衔秋有些心不在焉。
    空气里有熟悉的机械清理剂的香味，仿制的水果香气清新，却又和真实的水果香差别甚远。
    他因为自己能轻易分辨出二者的不同而心生恍惚。
    原来已经离开了如此之久。
    久到他差点忘了，他本就属于这个冰冷的、虚幻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乌衔秋起身，缓缓走下高拱王座的台阶，一直走到那面洁白无瑕的墙壁前。
    手掌抚过冰冷的墙，他闭上眼睛。尚未完全恢复的精神力无法穿透这面壁垒。
    但他知道，外面是一片无限阒静的空间。
    无尽的、不可名状的虚无是饥饿的兽，时刻在侵蚀着这座堡垒。
    乌衔秋放下手掌，又在身侧轻轻收拢。
    手腕上的重量让他有些安慰，只要系统可以正常运行，一切就在掌控之内。
    “第三次循环……？”
    他低沉念着，随后陷入完全的沉默。
    他在想，以宋春驰的效率，邀请他来更像是在作茧自缚。
    首席权限被禁止，连在线看直播也不行，要如何度过无聊的等待……
    乌衔秋试图回想起一点关于危什以尔的信息，但只看到一片自我防卫机制留存的空白。久远前看见的景象在精神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让他只能将这个本来属于自己的世界封存。
    再次想到“第三次循环”的解禁条件，让他心中怀念的情绪染上了烦躁。
    又被关了。
    ……
    平阔的原野上伫立着高大的图腾柱，上面用青红黑颜料勾勒着奇异古怪的图腾。
    这是一个原始部落的领地，土着告诉宋春驰，他们的部落的名字叫做“晨”。
    “在我们这里可以更早看到晨升起！”土着自豪地说着。
    宋春驰因此了解，土着们口中的“晨”就是太阳的意思。
    在这个发展水平低下的时空里，晨部落有着相对多的人口。这让他们可以安全地占据一块很大的领地发展生产。
    部落的首领叫“格”，是一位健美的巧克力肤色的女性。
    首领对于观察者的到来充满警惕，但似乎又对古怪的超出他们认知太多的服装感到好奇，总之，她暂时容忍宋春驰和尹秘寄居部落之中。
    在短暂的新奇感过后，宋春驰想起来来这里的主要任务，但是懵懂的部落土着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对于他询问的异变，全部都说不知道。
    宋春驰无奈地望了望天空。
    土着们外出劳动去了，看着空荡的原始部落领地，宋春驰只觉得无从下手。
    转头一看，尹秘也在看天。
    宋春驰无聊中想起了个问题。
    “在a301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你一直在摸墙壁，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尹秘看他一眼，又重新转回去看天上飘荡的云。
    “也许是我多心了。”尹秘说，“我觉得墙外面太安静了。”
    “安静？”宋春驰倒没注意墙外的情况，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番，点头说：“似乎是。”
    “但这不是时空之塔吗？也许墙外就是一片真空的宇宙呢？”
    尹秘转头看向他，认真地反驳：“宇宙比墙外热闹得多。”
    这种煞有介事的态度……
    嗯，这可是世界观的问题，想到尹秘还有“自称邪神”这个标签，宋春驰决定顺着他，笑着应：“是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肯定有另一个热闹的世界。”
    他用双手画了一个圆，“就像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一样！”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地平线尽头出现了土着们回归的身影，因为收获的不少猎物，又没有同伴受伤，土着们高声欢呼、手舞足蹈，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喜悦的心情。
    宋春驰感叹，是不是原始人会更容易出现返祖现象？
    纯粹的快乐轻易就能感染人，宋春驰毫不见外地凑上去，加入欢呼庆祝的行列，并顺利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他们说首领决定今晚举行庆祝仪式，部落最厉害的巫师会进行祭拜图腾的仪式，”宋春驰走到尹秘身边，果然看到了他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情，便笑着说完最后一句：“我问过了，虽然咱们是外来人，但可以参观仪式。”
    尹秘看他笑得别有深意，不由狐疑，“你在打什么主意？”
    宋春驰嘿嘿一笑，“你不是自称邪神吗？等晚上看看，巫师祭拜的图腾到底有没有东西。”
    “你是想看这里有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能做到吧？我上次看你进行献祭仪式还挺像回事的。”宋春驰压低声音，“你悄悄告诉我，你是真神还是伪神？”
    尹秘似笑非笑：“你想试试？”
    宋春驰立马退开两步，一脸怂：“算了算了。是我多嘴，晚上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