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遂安见知君越说越委屈便道:“你也不能只想你自己,他如今身上担负着大梁朝局的稳定,最近太子一党给他使了多少绊子,这些事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你就不要在给他增添烦恼了!”
“我是他的烦恼?”知君自嘲一笑。
“既然感到烦恼,那分开就是了,这样他也好专心对付太子他们,我也好专心做我的生意。”
“你说什么气话呢?”陈遂安气道。
“我没说气话,我既然都是他的麻烦了,我何苦再在他面前自找没脸呢?我知道您一直不看好我和他,眼下分开正好,反正又没有定亲,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知君眼眶里蕴满了泪水,可她硬是没让眼泪落下。
“你总不能因为他吃醋就要弃了他,你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况且是我说的你给他添了烦恼,他可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你总要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吧!你这样也太看轻了他,看轻了自己,更看轻了你们的感情。”陈遂安皱眉道。
他听到知君方才在母亲她们面前那样编排云礼时,就知道他们之间应该出了些问题,可听刚才这丫头说的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吃味罢了,她气他曾经娶了自己的青梅,他吃味她曾经的竹马。从这这也能看出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怎么就能为了这么件小事就要闹着分开呢!
虽然他们俩还不算在一起过,可终究也是互明了心意的,这份感情也难得,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听了小舅舅这番话,知君也觉的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也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她就是觉的委屈怎么办,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不理自己。
也许小舅舅说的对,他可能也觉的自己是累赘,是他的烦恼吧!本来他们两个就相差悬殊,况且他们都知道自己对方的前世,既然前世没什么交集,也说明他们俩本来就没有缘分吧!他说他前世心悦自己,正好当时她对他也春心萌动,可如今再看来他们之间既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鹣鲽情深,他有他的朝堂,她也有她的市井,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分开好像也没什么,反而在一起会有很多的烦恼,她会时常担心他们的关系会被家里人知晓,他那边又要对付太子又要想着如何和家里求亲,更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安慰,如此想来他确实增添了很多烦恼,时间久了他们的感情还能剩多少呢?
知君知道若是成亲他们以后的日子是要好好经营的,再好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减,若是不去费心经营,最后也只会如大多数夫妻一样貌合神离。
若最后还是会到那一步,那他们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他们都是经历两世的人,很多事情往往比其他人都看的透彻,也许他也是这样想的,才会有今日冷落,也许他就是想让自己先开口说分开呢?
陈遂安见知君低头不语语重心长道:“云礼今日找我也是告诉我最近朝中的形势,他说自从王神医给官家医治一来,官家看上去已经好了,其实内里已经空了,最多等到明年开春,太子最近也是一直在试探他,以太子的脾性怕是也等不了太久。他想让我这时候带着你们回临安,等明年开春了在送你回来,不管如何他还是担心你回受到波及,不管他会如何他首先想到的都是你,你还想让他怎样?”
“丫头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可以耍一耍性子,他也会宠着你,但有些事还是要收敛些性子,不能真的去伤人的心,你这么做太伤感情。”
“既然在一起都累,为什么还要继续?”知君突然道。
“ 你和小舅母在一起会觉得她麻烦吗?你会因为她而烦恼吗?再或者你会什么事都瞒着她,还说是为她好吗?”知君平静的问道。
陈遂安嗫嚅 了一下,最终没能开口回答,他不会,他从来没觉得芙儿麻烦,也从未因她而烦恼,有关她的事他也从未瞒过她。
“呵!看吧!你不会。”知君苦笑了一下,他们之间或许开始的太过仓促,又或许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很多问题,只不过被当时的爱意冲淡了一切,所以当他们沟通少了的时候,这些问题都暴露了出来。
他对她很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可是就是太好了,当他突然对她冷了一下,她便觉得非常委屈。
就如前世一般,一开始杜怀青对自己也很好,若不然她也不会陷的那么深,可是当有一天她发现那些好他都给了别人的时候,而留给自己的只余下欺骗,她便再也承受不了。
所以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她早就没有了安全感,所以他一旦触发自己那个点,她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再次封锁起来。
“小舅舅,我和他的事您别再管了。”说完知君便起身出了书房。
“哎!你别冲动,你好歹听听他怎么说在做决定啊!”陈遂安在知君身后急道。
闻言知君没有反应,她没回头也没给他回应,只是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外面的天越来越阴沉,赶在大雪落下之前知君和孙寄欢回了沈府。
马车上孙寄欢见知君自书房回来后就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以为是她生意上出了什么事也不敢问她,只和她说着她和小舅舅走后她们说的一些趣事。
可她也看了出来,尽管知君听着她的话,可她的笑容却没了往日的鲜活,像是满怀着心事无法疏解。
她们刚回到沈府大片的雪花便落了下来,灰蒙蒙的天空显得异常的低沉,一如知君现在的心情,她回了梅香馆便睡了过去,梦里她还是那个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沈知君,那天的夜里可真静啊!静的她甚至能听到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她只觉很冷很冷,冷到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躺在了雪地里,后来她又很热很热,她只觉的自己身上出了很多很多的汗,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
她死的那晚身边没有人在,是谁在摸自己,知君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人,奈何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后来意识渐渐回笼,她这才记起自己早就死了,而且她又重新活了过来,还和小舅舅学着做起了生意。
只是无论知君怎么努力她都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她很着急,急出了一身汗,她一会觉的自己很重很重,重的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一会又觉得自己很轻很轻,轻的仿佛那飘飘扬扬的雪花,风一吹就不知道自己会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