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颜剥开香蕉切成小片，叉着喂到他嘴边。裴书砚这十几天躺得浑身没劲儿，吃了睡睡了吃，等他好起来估计腹肌都没了。
    香蕉不是他爱吃的水果，可母亲说润肠胃，他也只好每天吃一个。
    “司颜姐，我想喝水，香蕉太甜了。”
    司颜兑了杯温水弯腰把吸管塞他嘴里，裴书砚笑着吸了两口。
    “司颜姐，你的头还晕吗？脑震荡的恢复周期很长，你要是不舒服就躺沙发上。除了手臂你还有其他伤吗？你不用飞来飞去看我，我很快就好起来了，你想打方向盘保护我，我也自愿要保护你。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司颜姐，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没事儿。”
    司颜握着水杯不知道说什么，裴书砚是自愿保护她，可她不是自愿的。
    “裴书砚，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往右打方向盘是因为你爸给我的投资，我是在还那次人情。可惜越还越多，这次你受伤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了。我们才认识三个月，不值得你豁出命那样做。不要让我再欠你们家的任何东西了，我会照顾你直到好起来，有任何需要随便说。”
    裴书砚偏头闭上眼睛。
    “司颜姐，我想睡会儿，头还晕。”
    司颜关灯拉上窗帘，窝在沙发上给父母报平安。
    叶韵华做了很多菜，桌子都摆满了，还特地给司颜炖了补身体的汤。
    “我问过国内的医生了，脑震荡恢复期间可以多喝鱼汤，我用生姜料酒去了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司颜喝了一口。
    “谢谢裴夫人。”
    叶韵华给她夹菜纠正称呼。
    “叫阿姨，我们不是陌生人。”
    叶韵华的厨艺很好，这是车祸后司颜吃的最好的一顿，她心里一装事就吃不好睡不着，回家也惦记着裴书砚的伤。
    司颜把餐具收好洗了水果，叶韵华剥开葡萄皮给裴书砚喂了几颗就打算走，想给傻儿子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司颜，陪护九点来上班，你还要待会儿吗，要不要跟我去商场买明天吃的菜？”
    裴书砚给母亲打眼色，他想让司颜多陪他一会儿。
    司颜和裴书砚不熟，留下来没有话题能聊，可她不能表现出自己不愿意。
    “我等护工过来再离开，阿姨，你去商场注意安全。”
    叶韵华满意笑笑离开。裴书砚看着司颜擦桌子擦窗台，理好药柜又洗了裴书砚的几个水杯，她觉得不自在了。
    “司颜姐，我想看电视，你帮我挑一个科幻大片行吗？刚吃了饭睡不着。”
    司颜像个机器人执行了指令，在裴书砚选好片子后她就出去透气，在楼下坐了好一会儿才回房间。
    医生护士在查房换药，司颜在后面听了他们的谈话，还是说要躺着静养。
    她把药片剪成小碎块儿，裴书砚喝了半杯水才咽下去。
    “好苦啊。”
    司颜擦擦他嘴边的水渍。
    “不胡来就不会挨疼，你是独生子，以后面临危险时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家人。”
    裴书砚抬手抓住她的衣摆。
    “司颜姐，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来看望我我很高兴，你不来我也不会有怨气，我心甘情愿想保护你的。”
    司颜起身把衣服从他手里拿开。
    “司颜姐，能帮我活动下腿脚吗？我妈每天都帮我动一动，今天她走了我不敢。”
    司颜扎好头发站他脚那头，伸着双手不知道怎么弄，她第一次照顾病人。
    “怎么帮你活动，我没照顾人的经验。”
    “帮我弯一弯小腿，再抬起来让血液流通下，我觉得下半身都快没知觉了。”
    裴书砚平躺的姿势刚好能看到司颜，眼珠子随着她的身影转动。司颜小心抱起他的小腿，帮他仔细揉了揉。
    “疼就喊啊，脊柱受伤最危险了，伤上加伤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司颜很细心，帮裴书砚按摩了十来分钟才放平，盖好被子转转酸软的手腕。
    “我打点水给你擦擦。”
    裴书砚的手指被司颜抓住，虽然是以擦手的名义，可这是他们最近的距离，他因为两人指尖的触碰高兴。
    司颜忍着尴尬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擦他身前，裴书砚微闭着眼脸红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异性有这么多肢体接触。
    “我半个月没洗澡，是不是臭了，虽然每天都擦身体，可我还是觉得脏。”
    “受伤了没办法，没人嫌弃你。”
    “你也不嫌弃吗？”
    司颜觉得他这话不好听，为了保护她受伤她还能嫌弃。
    “嫌弃也不会表现出来，还有，我不是冷血无情的人，生病的人一切都能接受。裴书砚，暑假实习去是不是给你留不好的印象了这么想我。”
    裴书砚笑着道歉，无论司颜是什么样他都很喜欢，没有觉得她不好接触。
    司颜晾好毛巾回来，裴书砚咬着嘴唇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
    “司颜姐，我想去卫生间。”
    “我该怎么做，能再忍忍等护工来吗？”
    司颜留下来陪他忘了考虑上厕所的事。
    裴书砚看着墙上的钟摇头，才七点。
    “忍不住了，我可以下床，你扶我去卫生间就可以。”
    司颜抱着他的肩膀直挺挺拉起来，再搬动脚落在地上，裴书砚搂着她的腰借力想起来，司颜的力气太小了没法帮他使劲儿。
    “能起来吗？我不敢用力，你能不能这样坐着啊，要不你躺下我去叫医生帮忙。”
    司颜的手不知道抱哪里，他最严重的伤就在后背。
    裴书砚搭她的肩搂她的腰都不行，司颜站在她面前也满脸着急。
    “你用手托我的腋下往上抬。”
    裴书砚站起来后司颜冷汗都吓出来，他架着他的手臂扶着后腰慢慢挪到卫生间。
    “上完了叫我，不要乱动。”
    司颜关上门站到窗边，裴书砚上完喊她又慢慢扶回来。
    “我先坐着，躺下再帮我搬脚。”
    司颜不知道她抱裴书砚时男孩儿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儿因为受伤的疼痛，只有和喜欢人在一起的开心。
    这么近的距离，裴书砚闻到了更多的香味儿，她头发上衣服上都有。
    他上完厕所没有洗手，司颜重新拿了湿毛巾给他擦。
    “还没正式跟你说谢谢，虽然你的保护是多此一举，但疼和伤在你身上我还是很抱歉。裴书砚，谢谢，我欠你一次救命之恩，但希望没有以同样方式偿还的时候。毕业我尽全力教你管理公司，带你多赚点儿钱，我心里的愧疚就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