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想想,如果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马上告诉看守所的警察同志。”
“警官啊,我说了这么多,能减刑吗?我不会有事吧?”
“这个要看你表现,看法官最后的宣判,我们会把你坦白交代的事实写进你的档案的。”
“好的,那谢谢李警官了,千万记得写进去哈,我是好人,只是被带坏了。”
“你要是好人为什么当时不报警,万一能救下来他们呢?”小海听不过去,怼了刘大力一句。
“你好好悔过,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是可以减刑的。另外,好好做人,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做的。你记住,你当下说出的每一份真相都能防止更多人遇害,这才是你真正的功劳。”李顺军像教育自己家孩子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他这次跟着来侦办案件,纵然见识过各种案件,这次听到这么多案件累计着悄然发生,还是让他有些悲伤,都是普通人,好好生活多好呀。做这些事,也没赚多少钱,倒不如认真工作,赚的钱绝对比这多,对社会也有益处。何必害人害己呢?
案件的侦讯记录被整理归档后,审讯简报传给了张军霞和老罗。张两人都还没出外勤,看到这个,拉着在警局的2个队员,开了个五人小会议。
“现在李伟国案算是破了80%了,王小诗也基本可以确定在饭店待过了。但是,李伟国下午失联的,下午他去哪里了?于又民为什么说晚上李伟国让他替车。下午的时候于又民会不会和李卫国在一起呢?下午并没有李伟国接单记录。李伟国身上的钱多了100多块,应该是有收获的。车上没行车记录仪,咱们跟交通部门那里查的怎么样了?”
“我们查了半个多月,那天下午李伟国的车确实就在主城路揽客,但我们在西民小学的辅路上也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拍照少拍了一个数字,经过排查,确定就是这辆同牌照的车,但这辆车停了不到10分钟就拉着一个大箱子走了。”
“面包车上的证物查的也差不多了,里面至少有9个人的dna信息,这车据说还是经过几次彻底清洗的,里面的垫子一看就能看出来。目前已经确定了有王小诗、戴辉、王成风的信息,其他的还没确定。正在扩大比对范围。”
“王小诗和戴辉除了那个居民楼之外,其他的被藏的轨迹都相似,看来他们拐卖人口走的并不是稳,而是为了运货方便,所以每个人会辗转3个地方,最后通过货运厂转出去,王成风的饭店是不是必经之地我们不能确定。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为什么炸掉饭店我们还是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呢?”
“什么事能让他用判刑十年来转移注意力呢?我觉得是为了掩盖住饭店里之前有的东西,但是火一烧就什么都没有的东西。”
“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一些东西?”老罗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前前后后的想着大家捋清楚的线索,总感觉似乎遗漏了什么又想不起来。李顺军这边理顺气,准备继续审讯王成风。
张军霞这里准备再次分析所有的线索,看看老罗说的遗漏是哪里。而老罗却要去提审于又民,分身术吗?于又民做过一次替身,那说不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此时,医院传来了消息,王小诗和戴辉一起试吃起了面包,戴辉还好,反应并不强烈,只是怕黑怕的厉害。
王小诗基本上吃一口吐一口,护士在她试吃第五个的时候,已经制止了她。小戴辉决定先试吃,然后自己感觉像的,再去拿给王小诗。
不过迄今为止,戴辉的家人并没有任何人来联系,这已经是戴辉被找到的第二天,失踪的第七天了。警察局这里查到了他妈妈的联系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于是刑警队只好麻烦派出所去按照登记的地址找一找。但是居委会那里说早就搬走了,民警经过再三走访,在一个出租房里找到了戴辉妈妈郭海芳。询问其戴辉的行踪,郭海芳有些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是去他爷爷那里了吗?”
“你没有和老人确定下孩子的去向吗?”
“不用确定,他自己知道路怎么走。之前去过很多次。”
“他今年多大了?”
“5岁。”
“谁告诉你他回他爷爷家的?”
“我男朋友。”
“他人呢?”
“去买烟了,马上回来。”
民警蹲守在房子的角落,看到一个穿着拖鞋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两个民警一人按住,一人给他戴上了手铐。“你被捕了,涉嫌非法买卖儿童。”只见这个男人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走,但是徒劳的被按在地上。
郭海芳看的人都呆住了,然后冲上去厮打民警,边厮打边喊“你们想干嘛,警察打人了。警察非法逮捕人了,快来帮帮忙啊。”她的声音引来周围邻居的围观。本就是平房区,中老年人比较多。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大家围观吃瓜的心态远远大于上前帮忙的冲动。
警察被无奈的抽打了几下之后,大声吼出来,“你男朋友把你儿子卖了,你不打他打我干嘛?”大家一听,瞬间嗡嗡声四起。
无论何时,很多人在面对正义时,可能不正义,但是一定会表现的极为正义。这大概是象征主义与现实主义最扭曲的结合了吧。
郭海芳浑浑噩噩的跟着警察一起去了警察局,在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面前嚎啕大哭。她想要捶打那个自己信任的男朋友,却看着他被锁在看守室里,自己冲不进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孩子的乖巧听话,又忍不住嗔怪他再次毁了自己的生活。
她总认为,她的人生如果没有他应该会顺利很多,可是戴辉的存在又支撑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哭泣的夜晚。她陷在自己矛盾的状态里,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坎坷,又想到自己悲痛哭泣时安慰自己的小身体,回忆到自己对孩子的打骂,一时之间,情绪激荡,悔恨、遗憾、温柔、气愤…于是,她似乎崩溃了,手插在头发中撕拽,仿佛那是别人的头发。
民警看不过去了,将她的手分别拷在了两边的暖气片上。但是此刻的郭海芳眼神空洞,她的人整个都安静下来,但大家似乎都看到了她的身体里两只野兽在厮打,无声又激烈,狰狞又平静。
刑警队来人带走了两人,郭海芳已经问不出东西了,他们请来了元夕帮助辅导。而他的男朋友已经被送进了审讯室。张军霞冷静的问着,“姓名、年龄、职业。”这位拖鞋男士知道自己卖孩子的事情败露,也不慌张,反倒是悠然自得的配合起来。
“卫恒峰。42,无业。”
“你卖了戴辉吗?”
“是的。”
“你知道买卖人口违法吗?”
“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卖孩子?”
“缺钱呗。”
“你在哪里联系,怎么联系的人贩子?”
“我打牌的地方有人给我的联系方式。”
“告诉我们联系方式和给你联系方式的人。”
“警察先生啊,我告诉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就算是坦白从宽,立功减刑怎么样?”
“你都进来了,除了坦白从宽,一切侥幸都是没用的。”
“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快说,我们没有和你开玩笑。”张军霞收敛起怒气,逐渐平静,这样的无耻之徒让她想要给他几拳,用上自己在警校学的那一整套功夫招待招待他。
老罗带着问题开始了审问于又民。于又民再三抵赖不过,终于承认,那天下午确实是替李伟国做了一些事情,报酬就是晚上开车的收入都是他的,如果没收入,李伟国给他500块。他听到能开车还有钱赚,开心的不得了。
他帮忙开着另一辆一模一样的出租车,去西民小学附近的一个居民楼拉一箱东西出来,然后把车开到市中心公园后面的一片荒地上。那个地方原来是公墓,后来被平了,但是人还是不多。大家很少去,那里是没有监控的,这个地方还是于又民发现的。
他把箱子放在空地上之后就开车走了,然后帮忙去一家披萨店买一个16寸的披萨,送到隆鑫饭店,钱会到店给他。他如约去了,老板说披萨是老李喝酒的时候打赌欠他的,还真记得了,不过这钱倒是自己付了。
为了感谢他送过来,还留他一起吃了一会。本想留他一起喝酒,但是店里忽然有事,就让他走了。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箱子里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本想偷看的他,实在是拆不开一层又一层的胶带,只好放弃了。
不过据于又民分析,那个东西不轻,大概得20来斤,他抱着的时候费劲。他说自己抱过一袋米上楼,感觉比那个要重点。他晃了下,里面有一些空隙。其他的完全没印象了。
在老罗的各种审讯技巧下,于又民知道的真相被压的干干净净的。老罗这才放心地让人把他送回看守所,他拿着地址带人重新带人去走访整个案件现场。既然有所遗漏,那就把李伟国案件整个路线重新走一遍,说不定能萌发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