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季秋其实已经有些微醺了。
    还好今晚喝的是葡萄酒，要是白酒，恐怕早就给干趴下了。
    她猛地站起身，由于起的太猛，脚步有些虚浮。
    一只冰冷过分的手搭上她的手腕，顺着看去，是眼神有些担忧的顾言欢。
    她上身后仰，低声嘱咐：\"别勉强自己。\"
    参加惯了这种酒局的顾言欢一眼便瞧出季秋是个新手，不懂怎样挡酒更不懂怎样说话。
    她所谓的说话自然是打官腔。
    季秋像极了刚步入职场的新人，不懂拒绝只能被那些老油条灌酒，最后受苦的只有自己。
    她在刚入这行的时候，经常喝到胃出血。也不敢拂合作商的面子，只能跑厕所催吐。
    对于顾言欢的关心，季秋感到疑惑。
    不过由不得她多想，对方的高层正眼巴巴地等着。
    \"小季长这么标致，在你们成一真是屈才了。\"
    陆主编笑呵呵说着，眼中却不是真的欣赏，干她这一行的，什么美女没见过？
    \"怎么？陆总打算把人给挖走吗？\"
    于微不可能直说季秋不是成一正式员工，甚至连实习生都算不上，说了只会让对方觉得成一不重视这次合作。
    老狐狸交手，往往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于总说笑了，我就是有心想要，你们成一难道就愿意放人？\"
    \"你们成一签了知雅，往后啊，员工的身价的都是水涨船高，想入职你们成一，难啊。\"
    这话是白总说的，面对季秋的敬酒，她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甚至连酒杯都没碰。
    季秋无奈，人家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她，她只能调转方向去给陆主编敬酒。
    \"久仰陆总大名，今天第一次见到本人，能给您敬酒是我的荣幸。\"
    她确实不像顾言话那么会说话，憋了半天也只能这样。
    虽然话没什么亮点，她的仪态却十分得体，落落大方，没有刚出社会的怯懦。
    于微眼观鼻鼻观心，这俩人明显都不知道季秋背后站的是谁。
    敢不给季秋面子，看来vg明年的总裁或许要换人了。
    幸好季秋不是嚣张跋扈之人，不然...
    陆主编没有像白总那样轻视季秋，她站了起来，举杯与季秋手中的名贵玻璃杯相碰。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她露出友好的笑：
    \"我看小季一点儿也不像是新来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季秋周身散发的气度，甚至比顾言欢还要随性优雅，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员工能有的气场。
    她这些年在各种名利场上如鱼得水，季秋展现出的独特魅力，丝毫不输某些大公司的高层。
    这个季秋不简单。
    \"承蒙您的夸赞，但对这行来说，我确实是新人。\"
    说完，她举杯将酒悉数咽下。
    刺激的酒精顺着喉咙滑下，一阵高过一阵的辛辣在口腔内迸发。
    酒这玩意儿到底谁爱喝？
    季秋在心里吐槽，像她这种不怎么会喝酒的人，只觉得酒精在不停灼烧她的咽喉，她的肠道，最后留在胃里翻江倒海。
    她快难受死了。
    \"哦？小季以前是干什么的？\"
    一听这话，陆主编来了兴趣，她很好奇季秋的来历。
    \"以前同样是给各位老板打工的。\"
    闻言在场都笑了起来。
    随后季秋见陆主编坐下，她也打算回到自己位子上。
    但天不遂人愿，主位的白总发话了。
    \"小季，不把我们的人敬完，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说完还干笑了两声，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顾言欢和于微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vg的总裁为什么总是要为难季秋，不免在心中为她捏把汗。
    能被带来参加这个饭局，说明季秋在成一的地位并不低，她却让季秋给自己手下人敬酒。
    赤裸裸的轻视，不仅是看不起季秋，更是看不起她身后的成一。
    刚刚季秋已经把姿态放的足够低，这位白总不仅不起身，甚至连酒杯都舍不得用力端起。
    拒绝的是季秋，打的就是成一的脸。
    两人眉头微微皱起，看来vg似乎不想把资源给成一。
    季秋顿住脚步，看不起你们？
    我要是看不起你们，你们都不配和我坐一桌吃饭。
    你们看不起我还差不多。
    她望向正对面那姓白的女人，今晚就针对她，她们什么仇什么怨呐？
    顾言欢给她敬酒的时候有说有笑，轮到她就变成不理不睬。
    你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还想让我给你两个秘书敬酒，不就欺负我是新来的嘛。
    算了，能忍则忍。
    这口气她咽下了。
    她装作讨好地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您别介意。\"
    于微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禁捏紧，她生怕季秋一个不乐意直接把酒杯扔白总脸上。
    多数人都受不得这个气，更别说本来就有背景的季秋。
    还好，听见季秋的回答，她这才松开已经捏的青紫的手心。
    季秋怎么这群人都无所谓，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但她是来谈合作的，多一事终究不如少一事来的稳妥。
    于微顿时欣赏起季秋身上这种不骄不躁的性格，怪不得连沈泊舟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都能栽在她身上。
    季秋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那两名等着和她喝酒的秘书。
    她看见于微在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算了，她是来学习的。
    面上仍旧是得体的笑容，语气谦逊：\"两位前辈，感谢你们辛苦跑一趟，作为后辈我敬你们一杯。\"
    那俩男秘书也没起身，就端着酒杯意思了一下。
    我靠，找存在感，心高气傲是吧？
    季秋在心中狠狠给这几个家伙翻了个大白眼。
    新人服从度测试是吧？
    不就是一个烂杂志社的总裁，她回去倒要好好查查这个姓白的后面站着谁，这么横。
    这个仇她季秋记下了。
    一圈喝下来，她有些上脸，脸颊红扑扑的，看着有些可爱。
    今晚至少喝了大半瓶，严重超出季秋的酒量范围。
    顾言欢贴心地让服务员端来了一杯白水，猛灌一大口，终于好了些。
    原来酒局这么磨人，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这些个高层高高在上那副鬼样子就令人作呕。
    季秋回忆了下，也就那位陆主编待人不错，亲和有礼。
    又跟着喝了几杯，她实在坚持不下，只能借口去洗手间缓缓。
    这个包厢是不带厕所的，季秋跌跌撞撞问了两个服务员才找到位置。
    冰凉刺骨的水滑过白嫩肌肤，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人生头一次升起再也不想喝酒的念头。
    \"烦死了。\"她低头嘀咕道。
    哪知颈部突然有热气喷洒，季秋泡在洗手池中的手一抖。
    然后她就听见后面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问：
    \"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