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宫。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昭煜帝说话的回声,火冒三丈的斥骂道:“丢人,真是丢人!朕的脸面都让这个混账丢光了。”鬼知道昭煜帝在金阳殿坐着的时候多想把桌子给掀翻了。
琼皇后则是悠闲自得的让贴身宫女给她捶着肩揉着腿,往红润的嘴唇边递着剥好的荔枝,就这样看着昭煜帝一个人暴跳如雷的发着火。时不时还出声叫好。
身边的宫女太监一点也没阻挠,都当做没看见,甚至有的还在偷笑。可见昭煜帝和琼皇后私下也是这样,他们当奴才的都见惯了。
昭煜帝骂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看着还在享受的琼皇后不悦的“哼”了声。
琼皇后嗑着一半的瓜子随手放在了宫女的托盘中。好笑道:“温知熠,你哼本宫干嘛?又不是本宫做的事,他又不是本宫生的孩子,这不是你的儿子吗?”
昭煜帝大步走到椅子处坐了下来,斜了一眼琼皇后,“啧,琼灵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明知道……”刚要说出的话就让琼皇后给瞪了回去。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人家现在不还是你儿子,你现在这样有什么用?等会儿宁老太婆要来找你要她的乖孙儿了。”琼皇后戏谑着昭煜帝,原本笑意盈盈的神色中下一秒就流露出一丝恨意。
昭煜帝与琼皇后帝王夫妻十多年怎么可能会以为琼皇后这副模样是在笑他。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后十分恨宁太后,恨不得等会宁太后来了就直接手刃了。
可他们俩都知道现在不行,留着这老太婆还有用,死了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找朕要什么,又不是朕把她的乖孙儿抓起来的。”昭煜帝冷哼道。
话题说回来,琼皇后就来了乐趣。“温知熠,你老糊涂了,你忘了京都府衙的于明是你亲自点的人吗?”
“嗯?什么,是朕点的?那朕怎么不知道,你一个做皇后的这么清楚?”昭煜帝还真忘了他钦点过这么个人。
琼皇后无奈的朝昭煜帝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就说你老糊涂了,你去年在本宫殿里处理奏折的时候看京都府衙的人有了空缺觉得大皇子温憬琛手下的那个于明不错,就点去了京都府衙任职。”
“哦,是这样。”昭煜帝想起来了,又反应过来琼皇后说了自己两遍老糊涂了,就道:“朕才没老糊,朕正值风华正茂,年轻着呢。”
“嘶,温知熠你厚脸皮,年纪越大,脸皮越厚。”琼皇后听不下去了,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言的回怼着对方。
临华宫的宫女进殿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后来了,奴婢拦着宁太后没让进来,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须禀告一声。”
“瞧吧,说来就来了。”琼皇后阴阳怪气道。
昭煜帝安抚了琼皇后几句,严肃的吩咐着:“让太后进来,许久不见她老人家了,还没来得及向她老人家请安呢。”
琼皇后又白了昭煜帝一眼,还请安呢。自从登基后昭煜帝根本没去过华蓉宫给宁太后请过一次安,问过一次好。
只有琼皇后刚被昭煜帝挑选为继后时去过一次华蓉宫,那次差点要了她半条命。不过好像也要了她半条命,因为自她从华蓉宫出来后,便永远的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昭煜帝气恼不已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和线索治宁太后的罪也不能为自己讨公道,。
她不怪昭煜帝,因为昭煜帝早就提醒过她要提防宁太后,也派人在她身边保护了,只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是她大意了,是她低估了宁太后的恶毒。
也就是从那时起琼皇后的凤临宫改名为临华宫。只要是宁太后那边来的人来一律打发走,只要是后宫里有关宁太后的人,琼皇后从不给好脸色,随便一个理由拉下去就处置了,因为那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是皇上,奴婢这就请太后进来。”宫女应声退下。
大殿内昭煜帝和琼皇后没再说过一句话,端正好坐姿等宁太后到来。
不一会儿,宁太后被桂嬷嬷扶着左手进了临华宫的主殿,看看这殿内的装饰和雕刻比她的华蓉宫不知好上几千倍几万倍,后宫权力握在掌心的感觉真好,曾经她也是这后宫的唯一女主子。
宁太后坐在了下座,她抬头看着在主位上坐着的昭煜帝和琼皇后,眼中满是长辈看小辈的关爱和慈善,“熠儿,灵儿,近些年可好?哀家常年不问世事,独自一人居屋写字,好久没见到你们了,也不知道来看望看哀家。”
说着宁太后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熠儿当了皇帝没什么时间来看哀家也就罢了。怎么灵儿这个继后也不知道多来看看哀家,哀家的儿子死了,女儿也远嫁他国了,身边没一个亲人,就只有川儿时不时来看望哀家,人老了,没什么念想,就只求有个体贴的孙儿在身边。”
昭煜帝最烦宁太后这副,惺惺作态,表里不一的样子了,跟那戏班子有什么区别,一把年纪了还倚老卖老。
宁太后话里话外说着琼皇后的不是,琼灵是当了昭煜帝的继后没错,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里面有哪个人敢这么叫她继后?那她这么多年坐在这皇后的位置上不是白干了吗?也就只有这个宁老太婆一见她面就恶心她。
琼皇后可不惯着她,拿出一国之后的威严和气势冷道:“太后,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初可是您老人家让本宫少去华蓉打扰您的,看来您是年纪大了,记性也越发的差了。”
还不忘提醒着宁太后:“对了,太后,远嫁澜国的义阳公主前几日来信说要回大昭探亲看您被皇上安排到三个月后,听说义阳公主自从流产流掉了一个孩子就再不能生养了,啧啧。”
宁太后也不恼,反而是指责到琼皇后,“是啊,哀家的义阳公主太命苦了,当年皇后刚和皇上成婚,就把才及笄的绾柔封为义阳公主去和亲,如今十余过去了皇后却没为皇帝生下一儿一女,也多愧熠儿大度。”
这段话无疑在刺痛着琼皇后的心和控诉昭煜帝当初把刚及笄的义阳公主送去和亲的无情。
昭煜帝拉过琼皇后的手,掌心温暖有力的握着,坚定的看向琼皇后,“无论皇后是否能诞下皇嗣,她都是朕的皇后。”又居高临下的看向宁太后,“再说,太后您一把年纪了,还为朕担忧,真是劳苦功高,但朕已经有了七个孩子了,已经不急于皇嗣了。”
宁太后见不得昭煜帝和琼皇后这般一致对外的恩爱夫妻样。直接开门见山道:“皇上,川儿被青楼女子诬陷的事可知晓?”
昭煜帝装的一脸懵,随后怒道:“太后,青楼女子?太后可别是说错了,这可事关皇室脸面。”昭煜帝可不想和这个五儿子的所作所为有一点关系,他可丢不起这人,当然得装做不知道的样子。
“是被诬陷!哀家也是不久前知道的。”宁太后才不想和昭煜帝弯弯绕绕。她又是傻子,难道不知道这事关皇室脸面么,这昭煜帝还在这装无辜。
琼皇后道:“皇上,你忘了,庆功宴上赵双禀告过的。”
昭煜帝一副想起来的样子,让宁太后气得牙痒痒,忍气平和的问道:“现在人被关在了京都府衙的大牢,皇上想怎么处理。”
“皇上,依臣妾看,还是先把平王关在大牢里,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放出来。”琼皇后接道。
宁太后抓住了琼皇后的错处,道:“哀家同皇上说话,皇后你也太没有规矩了,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干政?琼皇后连连冷笑,质问着宁太后:“那太后这是在干什么呢?”
宁太后理直气壮的回了句:“处理家事。”
昭煜帝是站在琼皇后这边的,“皇后也是在处理家事,不算干政。太后这么早就得了消息,可是京都府衙中有人来报信了吗?”昭帝煜问的犀利,这就像是在问宁太后京都府衙中是否安排了自己的人。
宁太后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川儿的身边的侍卫进宫求见哀家时说的。”
“太后既然这么说,那就依皇后的话,先把平王关上几天,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把平王放出来。私下说是家事,明日放在朝堂上便是政事。”昭煜帝态度强硬,偏不如宁太后的意,他就听琼皇后的话怎么着了。
说完这话的功夫,七皇子温执玉一个人走进了殿内,他只冷冷的看了一眼宁太后,便朝昭煜帝和琼皇后行问安礼。
行完问安礼,七皇子温执玉便坐到了宁太后的对面,手拿扇子轻轻的敲打着靠椅。
宁太后原想反驳几句昭煜帝的,瞧七皇子温执玉一进来便不吭声了。只道:“皇上这么说了,那便依皇上的意思,平王是哀家一手带大的,还请皇上盯着下面的人查清楚些,把平王交给长司院的人。”
昭煜帝还没开口说,七皇子温执玉就道:“平王是否清白是否交给京都府衙或是长司院都轮不到太后你来作主,这事已经查清了。人证物证居在,本王来就是禀告父皇的。”
昭煜帝和琼皇后暗爽,怼得好,小七好样的。
“你……放肆!”宁太后怒道,这七皇子温执玉何时这么狂妄了,怎么敢这般同她说话,她是太后,七皇子温执玉再得昭煜帝疼爱那也必须要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七皇子温执玉与宁太后对视,挑衅道:“放肆?本王放肆了又如何?”
“哀家是太后!”宁太后吼着七皇子温执玉。
桂嬷嬷赶忙用手给宁太后顺气,如长辈般指责到七皇子温执玉:“七殿下,太后是长辈,你就算辈分再小,战功再多也不该仗着皇上疼爱你就这样对待太后。”
七皇子温执玉将视瞥向桂嬷嬷,口中的话却是点着宁太后,“哦,那又怎样。本王只知道历朝历代都有太后,说不定哪天就到了土里了,能活到什么时候谁又不知道呢。”
桂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七皇子温执玉着,他居然敢诅咒威胁太后早死。脱口而出句:“大胆,七皇子你敢咒骂太后。”
七皇子温执玉只冷淡道:“那又怎样?”
宁太后死死的瞪着七皇子温执玉,转头朝昭煜帝道:“皇后这就是你养出来的皇子!皇上,你可听清楚了?”
琼皇后反是笑道:“小七说的没错啊,太后。”转而又严肃道:“本宫养出来的皇子自然是人中龙凤,不像太后您还叫平王去青楼寻欢。”
琼皇后语出惊人,宁太后听完臊的脸红,呼吸急促道:“你……你……放肆!身为一国皇后说话竟这样没规矩!有辱皇室脸面!”
昭煜帝道:“小七说的是历朝历代的太后,太后您何上赶着?”
桂嬷嬷是看明白了,合着这皇上也不会为太后说一句公道话,他们这些人才是一伙的。
她真是心疼极了太后,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和胆量,冲着昭煜帝和琼皇后就叫大喊道:“琼皇后你身为七皇子温执玉的母后不但没教养好七皇子温执玉反而对太后不敬,视为不孝,你不配做一国之母的皇后。昭煜帝温知熠你也不配做皇上这个位置,太后身为你的母后你张口闭口就是太后从不叫一声母后,没有一点对太后的尊敬,视为不孝!你轻而易举任皇后做平王殿下的处置视为无能,后宫的人不可干政你却信了琼皇后的话,你这皇位倒不如给平王殿下坐,平王殿下文武双全,比你温知熠好千倍万倍,你根本不配做皇帝!”
又冲着七皇子温执玉大骂道:“还有你七皇子温执玉,你仗着皇上对你的疼爱作威作福,嚣张的不成样子。当年的颜贵妃就那么的被你残害了,你根本不配当皇子,你个恶魔!”
宁太后惊了,耳畔边嗡嗡作响,桂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没有分寸,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桂嬷嬷说完才像是被拉回了魂,吓得脸色惨白,直接瘫软在地,喃喃道:“这不是奴婢说的,这不是奴婢要说的。”转而仓皇的抱住了宁太后的脚,“太后,太后,这不是老奴说的,这不是老奴说的,老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宁太后低下了头,看着跟了她几十年的桂嬷嬷,第一次狠狠的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桂嬷嬷吃痛的叫了声“啊”。后面接着抓紧宁太后的腿,“太后,老奴不是有心的,您一定要救老奴啊。”
昭煜帝和琼皇后黑了脸,只有七皇子温执玉没有任何恼怒的神色,从袖口拿出了一把匕首精准的扔到了宁太后跟前,“太后,动手吧。”
“什么?”宁太后下意识的问了句。
七皇子温执玉冷笑道:“也是,来人将宁太后脚边辱骂皇上、皇后和本王的刁奴拖下去五马分尸。”
殿外的太监张林闻声便带着那两名黑衣侍卫进来了。
桂嬷嬷惊恐的往宁太后身后躲,死死地抓住宁太后的衣裙角不放。“太后!太后!求您救救老奴吧,老奴还不想死,老奴还有个痴傻的儿子在宫中等着老奴照顾啊。”
桂嬷嬷泪水挂脸,她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说出这么不要命又诛九族的话,她是在心里说过这话,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