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拜别两位僧人,想着自元宵节之后,自己便下山来,至今已有三月之久,心中多有牵挂,于是便回转华山。
或许是因为她风头正盛,声名在外,这一路上穿州过县,道畅途坦,不遇村霸乡匪;越岭渡河,风平浪静,未见山贼水寇。
半个多月后,唐兰赶回华山,见弟子们一切都好,心中安定,和他们说了一阵子话。众弟子见她神情疲惫,便都告退,好让她早点歇息。
夜晚,夫妻两个说些贴心话。唐兰又将她在山下的经历,向薛长仁细讲一番,然后取出寻求得来的功法,交给丈夫观看。
薛长仁将所有功法都阅览了一回,其中多有晦涩不明之处,便和唐兰讨论,夫妻二人细心研究一番,挑选出两套功法,这才睡下。
这一天饭后,众人散去,唐兰叫来薛丰,说道:“丰儿,你拳脚功夫日益精深,我十分欣慰。”
薛丰就说:“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听了徒弟的夸奖,唐兰先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又说:“只是现如今这江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使用兵器。这尺长寸短,刀剑也不长眼,你这赤手空拳的,将来若是和使兵器的人对上了,恐怕会吃亏。”
薛丰笑道:“师父,这个你不用担心,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跑。”
唐兰听了点点头,说道:“你年纪不大,看的倒是明白,也懂得机变,知道不能一味的去逞强。”
“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薛丰随口就说了一句。
唐兰先一愣,然后笑道:“你这句话说的有意思。”
薛丰笑呵呵地说:“打不过再不跑,那可就要挨揍吃亏了呀,师父你说是不是?”
“嗯。”
唐兰先作点头,然后问他:“那要是跑不掉怎么办?”
薛丰便说:“跑不掉那就先认输,假装服个软,回家继续练几年,再去找回场子。”
唐兰再问:“那如果对手还是不肯放过呢?”
薛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和他死磕到底。”
瞧他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唐兰轻叹一声,说道:“你想要和人死磕到底,那也得有过硬的本事才行。”
薛丰笑道:“这不是有师父嘛。”
“你呀。”
唐兰点一下他的额头,说道:“我这里有两套功法,一为金钟罩,是内练硬气法诀,力属阳刚,由内而外,修成护体罡气;另一个是铁布衫,为外练锻体功夫,由外及内,铸就铜皮铁骨。你且收好了,以后用心修习。”
“这两个好,保命的功夫,我得好好学学。”
薛丰听了,十分心动,接过功法,谢过唐兰,便迫不及待地翻看。
看了一会儿,薛丰抬起头来,对唐兰说:“师父,这两套武功,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
唐兰奇道:“怎么不靠谱了?”
薛丰回道:“师父你看,这书谱上面的注释说,铁布衫练成后,皮肤坚韧似钢铁,就如身穿铁衣,可抗斧剑,人莫能伤;而金钟罩练好了呢,会有罡气护体,好似金钟倒罩,还刀枪不入,水火难侵,这么厉害,咋不上天?”
“休要胡说!”
唐兰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然后和他解说:“这两套功法里,铁布衫是我义兄黄大重的成名武学,他仗之行走江湖,配合手中一柄雪花镔铁刀,罕逢敌手,人称‘银刀铁衣’,后在襄阳府建立铁刀门,名震荆楚之地。”
薛丰问一嘴:“师父,那这金钟罩是谁练的?”
唐兰便说:“练金钟罩的这位英雄,名叫山大固,他是我义兄的同门师兄,在武林中也有个响亮的名号,叫做‘金身不破’,在江浙一带更是声威显赫。”
薛丰便笑道:“名号听着是挺响亮。”
唐兰也是微笑,接着说道:“他们二人的本事,我也见识过的。气布周身如罩钟,皮肉坚韧似穿铁,拳打脚踢而丝毫不损,便是刀劈剑刺,也不能伤。你有时间就多练练,好处不少。”
“既然师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练练。”
薛丰乐呵呵说了一句,收好书谱。
唐兰点点头,又说道:“这里还有一本秘籍,记有三十六路大擒拿手,是宁波府山氏双雄里,大哥山大稳的拿手武艺,擒敌捉人,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他因此在江湖上闯出个‘手到擒来’的好名堂。我瞧着很不错,你也拿去学学吧。”
薛丰也接过了,回到住处,认真修习起来。
此后日子里,薛丰诸法皆练,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除了吃饭睡觉,便只有练功这一件事了,他也不觉苦闷,反而乐此不疲。
唐兰都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忍不住将之告知丈夫。
薛长仁听了,有些震动,关注几日后,又是赞叹,又是惋惜:“如此勤苦之人,实在少见!只是不能习剑,实在可惜!”
他想想门下弟子,每日只做两个时辰的功课,当即就加了一个时辰。
春去春来,雪融雪飘,夏蝉复鸣新树梢。数载光阴似流水,金乌忽坠又高。
薛丰勤修不辍,未有一日松怠。他拳脚功夫愈加高深,在内功修为上,也日益精进,终于遇到了瓶颈,多日没有头绪,心中苦恼之际,想到还有一门内功绝学,就去找师父唐兰,打算借鉴一二。
唐兰深知,混元功乃是镇派之宝,薛丰想要修练,她师哥是绝不能同意的,两下也是为难。
薛丰见了后,苦兮兮地道:“师父有难处,弟子不求就是。唉,我以后就练些普通拳脚,能教训市井流氓就好了。”
唐兰一瞪眼,不乐意道:“你说这是什么话?咱们华山弟子,一向都是行侠仗义,怎能只教训小流氓?”
薛丰听了,就更加可怜说:“弟子这气功练不成,遇到抡刀舞剑的,有心却无力,只能远远地躲着了。”
唐兰闻听,心里疼惜,柔肠顿起,思量一番,说:“也罢,我悄悄口传与你。”
薛丰高兴的直跳脚,嘴里连声叫好。
唐兰说完又是后悔,但见他高兴成那样,又不忍打击他的学武之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念口诀与薛丰听。
薛丰本就聪慧,听了两遍,便记个差不离,待第三遍后,已全然牢记心中。
唐兰见他将口诀记牢了,说道:“丰儿,这门功法······算了,我现在教给了你,你以后要勤加习练,千万不要坠了它的威名。”
薛丰连连点头。
“还有。”
唐兰有些担忧,开口叮嘱:“丰儿,你修炼混元神功这件事,万不可让你掌门师伯知道。”
薛丰连忙点头:“师父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唐兰翻个白眼,正要说话,薛丰着急回去练功,说一句:“师父,我回去练功了。”然后急匆匆跑掉了。
有紫霞内力打底,这混元神功前三重,薛丰很快就练成,随后一鼓作气,将混元神功突破到第四重,内力大增之下,再去练紫霞功,自是水到渠成,也进入第四重境界。
薛丰大喜,当即就趁热打铁,想要突破到第五重,却是力不从心。知道是后劲不足,他只好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