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利剑划破了祁遇的喉咙，伴随着太子的出现，在场的黑衣人纷纷倒地。
    “殿下，是死士，他们动作太快了，一发现不对劲都服毒自尽了，没留一个活口。”
    太子没有说话，他弯下腰想要扶起赵如婳，可看着她泪流满面，他的手还是僵硬在了原地。
    赵如婳颤抖地抹去赵如风吐出来的鲜血，看着他目光涣散，却还是微笑着看着她，勉强想要帮她擦去泪水。
    她的泪，像是心脏一抽一抽地在诉说着疼痛般流个不停。
    “小风，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
    “姐——”
    看着他愈发难以进气，赵如婳紧紧抱着他，两人额头相抵，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寿命传给他一般。
    “小风——”
    虚弱的、不舍的、关爱的——
    他还没有弄清真相，他还没报仇。
    他还没有拜别自己的母亲，不，他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可这次他的姐姐真的只剩下她自己了，她那么倔，又那么招人厌，要怎么办啊？
    他好不甘心啊。
    赵如婳睁大眼睛看着闭上眼的赵如风，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了赵如风英俊的，沾满血而依旧显得苍白的脸上，落在了乌黑的发间。
    侍卫小声议论着什么，被戴公公瞪了一眼，连忙抬着尸体悄悄退下了。
    “娘娘，宫里的人已经都排查过了，有问题的已经关了起来萧，有不对劲但是——”
    “先记着，等年后放宫人出去时一并打发了。”
    郑皇后紧盯着手上的刀刃短刀，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嘉佑帝拿过短刀，来回翻看了几遍，都没能看出什么不同。
    “陛下怎么来了？紫宸殿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嘉佑帝看着镜子中的郑皇后，忽然弯下腰环抱着她的脖子。
    “没有，除了早就知道的迷药和刺杀，什么也没查出来，大过年的，也不能把大臣及家眷都扣在宫里，等天亮就都放出去。至于东宫，萧儿心中有数，只是可惜了如风那孩子——”
    郑皇后抚上他的手臂，轻轻摩挲着，嘉佑帝察觉到她的安静，睁开眼正对上镜中她不算好看的脸色。
    嘉佑帝坐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身子，脸上满是担忧。
    “臣妾只是有些后怕，如不是林太傅，今日怕是——”
    嘉佑帝急忙捂住她的嘴，“吉人自有天相，既然没有遇到那糟糕的情况，就说明现下的我们足够幸运，那又何必纠结以往呢？”
    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他笑眯眯地看向郑皇后，“就像能娶到念秋就是上天眷顾我顾君漠，我又何必在意以前的痛苦和不堪呢？”
    “陛下当真不在意以前的痛苦和难堪？”原本有些颓然的郑皇后突然严肃起来。
    嘉佑帝怕她再多想，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郑皇后倒是有些担忧起来，她迫切地问道，“哪怕造成你痛苦和不堪的人是我？”
    嘉佑帝将人搂紧怀中，低沉的叹息声填满了她的耳朵。
    “不在意。看来今日你真是吓着了，都是我不好。”
    “陛下很好，是臣妾的好丈夫。”
    郑皇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短刀，听着耳边熟悉的鼾声，敛下了眼眸。
    “主子，还没有消息。”
    侍卫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抖。
    男人不轻不重地扣击着茶盏，声音在安静的屋中回荡，像是一下一下敲打着心脏。
    “吩咐下去，撤。”
    “主子——”
    侍卫话未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刀剑相向声。
    透过窗户的缝隙，侍卫看着熟悉的面孔，慌张下双腿发软。
    “主子，是太子顾云萧，他带了不少人，咱们怕是——”
    慌乱油然而生，男人快步走到窗户前，看着自己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撤——”
    虽说现在他们撤很正常，可看着外面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却还在负隅顽抗的弟兄们，侍卫红了眼啊，却还是在男人的催促中抛弃了这里。
    看着一地鲜红的血液，太子无法将此地与半个时辰前东宫的地面区分开了，但仇恨却越发高涨。
    “给本宫搜 。”
    一声令下，侍卫们连忙冲进房中，房间里不少地方都插着箭，却始终没有看到人影。
    “殿下，这里有暗道。”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太子连忙赶了过去，侍卫们早就点好火把守在暗道的周围。
    “殿下，里面危险，还是让侍卫们先下来探探吧。”
    闻平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小侍卫爬了上来，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只有一条寻常的暗道，也不知是通往何处的。”
    “抱恩寺？那不是荒废多年了嘛？那帮人怎么会想到在那里？”
    赵如婳摇了摇头，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还不是最让人疑惑的地方，我的人在那里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看到。”
    赵如婳有些不明白太子的担忧，“可小风说我堂祖父在那里和蒙面人见面，而且殿下也碰到了那群人，应当不会有错才是。“
    “我没有小风的消息有错。”太子坐到榻上，眉头皱成了“川”字。
    “恰恰是小风说得非常正确，可为什么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可能那里根本不是那群人真正的据点，甚至赵尚书都不知道他们都据点在哪里。”
    一张无形的大网像是要将人整个人都围捆起来，让他呼吸不过来。
    什么样的人能对上京了如指掌？
    便是在上京住了一辈子的百姓都不敢说。
    可那群人却能。
    当真是北辽人吗？
    太子希望是，也希望不是。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太子寄希望于帝后，寄希望于顾寒枫。
    戴公公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也没有。
    “殿下，皇后娘娘让你进宫一趟。”
    管家的声音像是及时雨浇灌在太子干旱的心田上。
    他期待又紧张地看了一眼赵如婳。
    “赵康年那里已经知道你的消息了，如今他没了你的软肋，只怕他会狗急跳墙。”
    顿了顿，太子还是嘱咐道：“你好好待在东宫，我让戴公公已经为了收拾好院子，有专门的人保护你，你就安心住下。至于你的仇，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赵如婳通红的眼眶湿润起来，她笑着点了点头。
    太子的身影与天边的鱼肚白融合在一起，迎接着朝阳，也迎接着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