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帮你吗?”
“啊?”
在陈宛白说完“确实怪你”之后,陷入了沉默,空气仿佛凝滞了,谁也没再说话。
许久过去,陈宛蓉愧疚得几乎要在内心责备自己到跳河的地步时,陈宛白突然开口了。
“你要我帮你吗?”
陈宛白再次开口。
“啊?”
陈宛蓉再次惊讶。
唉......陈宛白看着小丫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真的要嫁人吗?”她问道。
陈宛蓉想了想,家里已经给她定了人家,自是要嫁的。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陈宛白抬头看了一眼天,一阵无语。有时候她觉得陈宛蓉算是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似乎遗传了一些丁氏的
蠢笨。
“你可知你要嫁的人是何人?”
陈宛蓉认真想了想,还要知道男方是什么人吗?除了亲友相识人家,基本不都是成亲之后才知道男方是谁,长相如何吗?
她这次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唉.........陈宛白叹了更长的气。
“老头,许是比你爹年纪还大,你还愿嫁?”
“啊?”陈宛蓉有些惊讶,她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说是好人家,嫁过去能吃饱穿暖。不但能时常回娘家,还能贴补娘家。
她也是想着,嫁人之后,能让娘和妹妹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老头啊......她还是有些纠结。
“你娘可是说了,她回来是为了带你走?”
以陈家的尿性,陈宛蓉肯定是不能跟着丁氏走,甚至连陈宛灵都难说。
陈宛蓉已经明码标价,而陈宛灵还待价而沽。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如何能让丁氏带走?
“是......”陈宛蓉想到她娘拖着病体过来,说要将她们姐妹二人偷偷带走,她还有些不赞成。
如今想来,她娘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回去找陈大夫,就问问你的病情。”陈宛白说了这句话,再不多说,抬脚进了仓库。
陈宛蓉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什么病情?自己得了什么病吗?她想开口,但见陈宛白已经进了屋内,没敢再多问。
外头,事情明了。
灶房内,柳氏却还是没有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丁氏开口说的话,十句有七句在埋怨自己没生出儿子,还有两句在说娘家不该让她和离。
前面九句,柳氏是一句都不明白。
只最后一句,柳氏明白了。
丁氏想要当她的新邻居。
“你既不愿回娘家,那便安心在家里住着。同我住一屋,回头天热了,再起房子。”柳氏轻声宽慰。
“那就麻烦弟妹了。”丁氏垂泪应下。
“三丫,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你四丫妹妹房间不好睡,且先睡我屋里,我房间大些,回头再支一张床。”
哪里是柳氏的房间大,不过是她现在不敢做陈宛白的主,知道陈宛白不喜他人进自己的屋子,只能这样说了。
“三婶,我就不在这住了,我得回家。”陈宛灵摇头拒绝。
“不!你不回去!你得跟娘在一起!”丁氏有些激动,她干枯的手死死攥住陈宛灵的胳膊。
“娘,这不可能的,爷奶他们不会答应的。”陈宛灵不是傻子,她什么都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柳氏还是不明白。怎么母女还要分开?
柳氏不明白,也没人给她解释明白。
直到吃完了昼饭,陈宛蓉和陈宛灵都离开了,她也没明白。
接连过了好多天,她还是不明白。
也没有人给她解释。
丁氏每日垂泪,陈宛白每日忙到飞起。
每当柳氏问陈宛白的时候,陈宛白只会说:
“娘,你去把地里的草拔了吧。”
“娘,我们去垦一块地,我还得种点东西。”
“娘,你看着这些种子,发芽了喊我。”
......
陈宛白确实很忙,对于丁氏,她只能暂且收留。对于陈宛蓉,她已经帮过了。至于陈宛灵,那是个聪明的孩子,直接拒绝了她的帮助。
番茄种子果然是番茄,这让她感到格外欣喜。
种子用清水浸泡一夜之后,种在了靠着灶台的墙外,过了五六天就露白了。如今过了八九天,嫩芽已经长出了两片小小的叶子。
绿意盎然,勃勃生机。
土壤早就被她精心翻整过,松软且富含养分。
再过小半月,应是可以定植了。
还有茄子,她也看到了,虽不多,但可以先育苗,等到晚春时候,定植。
唉,果然春日忙。
忙忙碌碌的又过了几日,陈宛白突然在饭桌上对着柳氏说道:“娘,你下午去陈家,把那五十两银子还了。”
“我去?”柳氏不明所以。
陈宛白点点头:“你去。”
“我一个人去?”柳氏再次问道。
陈宛白放下碗,点点头,定定地看着柳氏:“你去。”
“你一个人去。”陈宛白站起身,又说了一句。
“啊?那你不陪我去吗?”柳氏急忙站起身。
陈宛白看了一眼柳氏,又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丁氏,语气有些不善:“不是你非要给那五十两?不是你急着还钱?”
“可......可是,娘一个人,去,有点......害怕。”柳氏声音越说越小。
陈宛白点点头,十分理解:“对啊,娘,我也怕。我还小。”
“所以,娘,你自己去吧。”
“地里还有那么多活计,不然你去?”
一句接一句,怼的柳氏无话可说。
柳氏木愣愣地看着陈宛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但是陈宛白明白了。
除夕有一习俗,那便是祭祀祖先。
而当地的习俗,并不只是祭祀祖先,只要是死了的人,都要去烧纸点香。
俗称压岁。
柳氏没有祖先。
陈宛白也没有。上一世的祭拜不了,自己多半都死了等着被人祭拜。这一世的,不是她凉薄,而是她根本不熟。也就没必要。
可那日,她从地里头干完活回来。
路过柳氏的窗前,隐隐约约听见柳氏在里头哭泣。
对于柳氏哭泣,再正常不过了,陈宛白压根就不在意,抬脚就准备路过。
腿刚抬起来,就听见了一个——秘密?
不知道算不算秘密了,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又好像确实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