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清明之后的田桂花选择在原地蹲守,等到天黑时分,人迹稀少之际,再悄悄返回村子去寻人帮忙。
毕竟,这会儿若是被那群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那她肯定是逃不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田桂花静静地蹲在那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处房屋,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强烈的饥饿感与深深的疲惫感一同汹涌袭来。此时,她蓦地想起怀里的一包肉干。
那是她学着陈宛白所教的法子制作而成的,今日特意带去,本想让陈宛白给尝尝味道。
如今,这包肉干正好可以缓解她的饥饿。
就在她伸手打算摸出怀里肉干的时候,不远处那院子前的壮汉们却突然有了动静。
只听得其中一个壮汉冲着院内大声呼喊:“老王,我们回去了。”
院内似乎有人回应了一声,这边门口的三五个壮汉随即结伴离开了小院,并且径直朝着田桂花这边走来。
这可把田桂花吓得不轻,她哪里还敢去吃肉干,只是死死地趴在草地里,一动也不敢动。
田桂花趴在草地里,心脏砰砰直跳,大气都不敢出。壮汉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得浑身紧绷,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那些壮汉从她身边走过,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踩在她的心上。或许是天色有些昏暗,或许是壮汉们只顾聊天,又或许是壮汉们心系着他们嘴里的怡香苑。
他们没有一人发现她,就趴在那并不是很高的草丛里。
田桂花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趴在那里,直到壮汉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确定壮汉们已经走远后,田桂花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她听到了他们说明日会再送来两个男孩,明晚就把孩子们全部送走。
田桂花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决定先回村子,去将消息告诉万家的人以及村长。她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才快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都提在嗓子眼,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来那些坏人。
周围的山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偶尔传来的几声野兽的叫声更是让她胆战心惊。
不知走了多久,田桂花没有找到回村的路。不多时,田桂花又回到了原地。
她满脸懊恼与焦急,因为她实在找不到回村的路。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只顾着紧紧盯着贼人,完全没留意到路。
此刻,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回忆起来时的路,可脑海中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在这夜黑风高之际,也不知是什么壮了她的胆子,竟然朝着那几座房屋走去。
只有一处院子内亮了灯,田桂花围着那个院子走了一圈,竟在院子的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狗洞。她稍作犹豫,便咬咬牙,决定钻进去。
偷偷摸摸地寻了许久,确实找到了关押孩子们所在的屋子。可屋门大开,清晰可见两个壮汉坐在桌前吃肉喝酒。
田桂花在那里苦苦等待着,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而后又睡醒过来,可屋内的壮汉却始终没有离开。
从天黑一直等到天亮,又从天亮一直等到天快要再次黑下来,田桂花始终都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
直至此刻,屋内的两个壮汉开始焦躁起来。
其中一人说道:“不是说要送人来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另一人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啊,我都答应我家那母老虎说今晚一定回去,他们要是不来,我可怎么回去呀?”
“莫不是出事了?”
“谁知道呢,这群孩子怎么还没醒,是不是药下得太多了。”另一人看着地上的三个孩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看,可别死了,十两银子一个呢。”
听着屋里的声音,田桂花又饿又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就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大概是,里头有那个人的儿子吧。
唉......
心中叹了口气,后悔也晚了。
同时后悔的还有杏花村的朱文,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堂屋内的所有家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日在那私窠子里,马氏掀开帐帘,以为里头是暗娼,结果没想到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的大姑姐朱红。
还没等她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两个弟媳妇以及小叔子朱勇带着家中七八个孩子冲了进来。
一室混乱,毫无遮挡,浑身赤裸。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将朱文刺激的晕了过去,将床上昏着的朱氏刺激的醒了过来。
不过醒来没有多久,马氏连打带骂,也不知是打得太痛还是骂的内容有些接受不了,朱氏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最后还是二弟媳吴氏先反应过来,这外头可不少人听着呢。还有家里的的几个头与几个妞,才多大的年纪,哪里好听得那么些污言秽语。
吴氏和三弟媳妇叶氏两人,将马氏劝住,一群人这才没法子,抬着朱文和朱氏姐弟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这私窠子。
朱老头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一拍桌子怒吼道:“大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生气是真的生气,今夜本是他与新相好相约去她家吃夜饭,意思不言而喻,眼看着今日便能将人得手。
可下午他上工时,老三朱勇却说家中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非要他回一趟。
不情不愿,但听了大概之后,也只得失约了。
朱氏看着爹娘愤怒不已的脸,捂着自己已经被打肿了的脸,她也说不清楚啊。
她只是收到消息,说去清和巷见自己的小儿子陈元良,可,她才到巷子口,就被人从身后打了闷棍。
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凸起的包告诉着她事实确实如此,可家里无一人相信。
爹娘指责她耐不住寂寞,只因自己曾与娘说过丈夫有些不行。
大弟媳妇指责她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
大弟朱文只说中了药,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为何去那,也闭口不言,咬死不说。
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大家觉得他在掩饰什么真实的情况,只以为他是在维护大姐朱红。
就在朱家你一言我一语指责朱氏的时候,陈家来人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氏的丈夫陈大松以及二儿子陈元光。
“朱氏,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陈大松怒不可遏,一脚狠狠踹在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扇木门直接轰然倒在了地上,震起一地灰尘,也把朱家上下十几口人都给震住了。
朱家众人呆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陈大松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朱氏。
“女婿,你怎么来了?”到底年纪大见识多,朱老头最先反应过来。
他内心暗道不好,也不知这陈大松听见了多少。
朱氏脸色苍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太知道丈夫的脾气了,平日里她人懒嘴碎脾气差,丈夫都不在意。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被戴绿头巾。1
完了,这下全完了。
朱氏只觉浑身冰凉,原本娘家人的指责与辱骂,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要紧。如今见到丈夫的愤怒和儿子的鄙夷。
只觉,全完了。
朱氏的娘江老婆子此时也回过神来,顾不得大儿子被大闺女糟蹋的事情,还是女婿比较要紧,万一大闺女被休回家,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