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抱拳道:“陛下,臣觉得,应该继续命晋王调集河东军平叛,”
皇帝此刻也不顾及他的颜面而是厉声训斥道:“你是猪脑子吗?此番晋王世子差点战死,再让他去平叛,他若不奉旨,你让朕和朝廷的颜面威严置于何地?是治他个抗旨的罪名?还是朕去大同亲自求他?若他不奉诏其他藩镇朕还能调动吗?”
杨复光接着说:“陛下可以让李康选集结军队收复魏州,”
皇帝说:“他是东都的府军,不是禁军,更何况他若战损,贼兵一路西来,长安休矣!所以东都不能轻易涉险,”
皇帝显然还没糊涂,就目前形势他这样的调度是最合理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禁军盯死李克用不能动,东都府军镇守着皇家的都畿道,王审知督战,杨行密收复失地!
很快各路圣旨都分发下来!
淮南道节度使杨行密的首府郓州,郊外大营兵马都已集结好,自从黄巢投奔过来后,杨行密也知道了魏州的情况,也知道了叛军的规模,尽管如此可他作为镇守淮南道的军事主官,在战与不战中一直举棋不定,这让复仇心切的黄巢心生不满,但也只能是无奈,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行密能收留他也是念及已故的魏州太守黄禀,黄禀生前也算与杨行密交好。
圣旨刚下来,杨行密显摆似的找到黄巢说:“你看,世侄若王大人能北进和我合兵一处,魏州定然能克, ”其杨行密本意是想显摆一下;你看我一直坚持按兵不动,终于等来朝廷的强援了。
黄巢也略带欣喜的接过诏书看了一会后:“杨大人,你不觉得王审知是陛下派来督战的吗?”
杨行密闻言脸色一惊:“嗯,怎么会?”
黄巢指着圣旨说:“圣旨写的很清楚,江南东道的兵马北进而已,而给你的圣旨是接旨后十日陛下夺回魏州否则碎尸万段,”
杨行密犹豫了好一阵说:“世侄你得意,陛下在怪罪我?”这话像是在问又像是自己在回答。
黄巢解释说:“杨大人,你的防务区域内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叛军还攻陷了城池,陛下不该怪你吗?”
杨行密见最后一点希望都被黄巢击碎只能抵赖似的辩解:“可那贼寇是从东都流窜过来的,这责任不该我一家吧?”
黄巢也不顾及他的面子而是直言不讳的说:“东都击败他们后只流窜过来了几百人,可这五六万都是你淮南道当地的。”杨行密低头思考了一阵忽然抬头说:“你不是说魏州城防是李克用儿子骗开的吗?他也该为此负责吧?”
黄巢闻言一声冷笑:“哼,不信你写呈情给陛下,你看陛下会不会信你!”
杨行密点头:“嗯,我这就写去,”
黄巢见他转身要走急忙喊:“杨大人,时日不多了,抓紧吧?”
杨行密回头安慰似的说:“你这年轻人报仇雪恨的心情我懂,可打仗不是儿戏,一场战争之后多少女人成了寡妇,多少孩子没了爹,能不打最好。”
身为一名武将,又是自己驻防地方,丢城失地,杨行密这些天本来已经满心都是恐惧,不仅是怕皇帝问罪,也怕叛军继续攻城掠地,甚至他晚上做梦都是先帝那威严的面容和冷峻的眼神,可他梦醒后却一直在现实中麻痹自己,找各种理由替自己开脱,甚至他觉得让无数百姓陷入了战火的恐惧与灾难之中是不对的,他作为封疆大吏一定要守护一方安宁才是要务,所以他尽力避战是对的。
这种精神上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的理由,此刻被黄巢念了出来的圣旨彻底击碎;杨行密的精神像是被彻底抽空,现实无情切狠狠摆在他面前了,此刻杨行密的内心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他摇晃着虚弱的身体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忽然他停住脚步手扶着墙,不知不觉他竟然哭出了声,在这一瞬间他回想过往;年轻时候自己也是意气风华,就如黄巢这般快意恩仇,可官场始终是个大染缸,要想入仕就必须把自己的那些个性收起来,久而久之随着自己地位越来越高,也就变得曲意逢迎,要和各方势力保持平衡,又要迎合朝廷的各种政令,手握数万兵马可这些军士背后都是无数个家庭,他要避免和周围的势力发生战争,又要防着被朝堂上的两位算计,光是应付这些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心干力竭了,何况二十年来他每日可谓是如履薄冰的度日,眼看晚年将至又整这么一出,仿佛这一生的坚守和坚持瞬间化为了乌有,自己手下的将士依旧会死在征战的沙场上。可他实在不懂究竟是为什么打?这些敬仰自己的年轻后生为谁战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古老的青石板街道上,唤醒了沉睡的长安。街边的小贩早早地支起了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乐章。卖早点的铺子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胡饼香气四溢,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购买。
孩子们在狭窄的巷子里嬉笑玩耍,手中的风筝在空中高高飞起,为湛蓝的天空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他们的笑声清脆爽朗,丝毫没有受到即将来临大战的影响,仿佛战争是一个遥远而虚幻的传说。
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货摊,丝绸、瓷器、珠宝首饰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商人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富家公子小姐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在仆从的簇拥下悠闲地挑选着心仪的物品。
长安的酒肆茶楼也是热闹非凡。文人墨客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吟诗作对,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而在角落里,一位老者正悠然自得地弹奏着古筝,悠扬的乐声传遍了整个茶楼,让人心旷神怡。
寺庙里,香烟袅袅,善男信女们虔诚地祈祷着,祈求佛祖保佑这片土地的安宁与祥和。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络绎不绝,有赶着马车运送货物的商贩,有背着行囊远游归来的旅人,还有即将踏上征程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