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轻笑一声。
    “现在就想死后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不早，一点也不早，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姬天衡凝视着宫殿外，那里正好是元老院所在的位置。
    他低头皱眉思索，像是在猜测后人会怎么评价他。
    季夏缓步上前，笑道。
    “你就那么在乎后世对你的评价？”
    “那是自然！”
    收回目光，姬天衡的语气带上几分郑重。
    “我的祖辈和兄弟们都在神国看着呢，要是我搞砸了，抵达神国岂不是要被他们笑话？”
    季夏微微一怔。
    他差点忘记这事。
    安苏这里的人死后，只要有信仰，即便是浅信仰，也会进入对应的神国。
    姬天衡一家子，大概率都是太阳神的信徒。
    他死后，很可能会和祖辈以及兄弟们在太阳神的神国团聚。
    等等。
    兄弟们？
    季夏眼神古怪的看了姬天衡一眼。
    以西岚帝国养蛊一样的继承模式。
    他的兄弟们确实可能先一步前往神国，而且估计有不少就是他弄死的。
    现在还健在的。
    都是自知没有机会继承西岚皇位，提前退出的那些人。
    新皇上位后，会象征性赐予弃权者公爵爵位。
    不过，他们的公爵爵位无法和季夏的南境公爵相比。
    因为不是世袭公爵，子嗣在继承父亲爵位时会降级。
    日后如果没有优秀的后人为帝国立下功绩。
    用不了几代，他们那一脉就会沦为平民，甚至彻底消失。
    西岚皇室就是这么残酷。
    丝毫不会因为同出一脉而心慈手软。
    “对了。”季夏盯着姬天衡，问出他一直想问的一件事。
    “曦光圣殿的火是你让人放的？”
    用曦光圣殿的大火吸引整个皇都的视线，然后暗中命人刺杀财政大臣祝淮。
    如此一来，成功率确实要高的多。
    以季夏对姬天衡的了解，他的确像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姬天衡从季夏的眼中看出了怀疑，他尴尬一笑。
    “虽然我也考虑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曦光圣殿那场大火，和我真的没关系。”
    他要烧也是去烧别的教堂。
    曦光圣殿的意义太过重大，属实得不偿失。
    姬天衡脸上的笑意收敛。
    “其实这次邀请你来皇宫，就是想进一步了解深渊教会这一组织。”
    “我听清璃说，你第一次遇到深渊教会的使者是在堕影冥界？”
    季夏点了下头，他无意间跟姬清璃提及过此事，接着又回忆道。
    “对方是一名亡灵法师，将我的属下带入堕影冥界后，企图策反他们。”
    “难怪...”姬天衡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季夏看着姬天衡，一头雾水。
    季夏也命人调查过，不过深渊教会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姬天衡摇了摇头。
    “线索算不上，我只是隐隐有了些猜测。”
    “嗯？”季夏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姬天衡盘着两颗光洁如玉的夜明珠。
    “既然你去过堕影冥界，那应该知道堕影冥界是谁创造的吧？”
    季夏了解过一些神明，但并不多。
    创造堕影冥界的那位，他还有点印象。
    仔细回忆了一下，季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夜女士，莎尔？”
    姬天衡点了点头。
    “就是那位，此事和祂有一定联系。”
    季夏罕见的露出凝重之色。
    夜女士可是鼎鼎大名。
    作为创世之初就诞生的存在，莎尔几乎站在所有神明的顶点。
    就连季夏这个“外地人”，都对他略知一二。
    “理由呢？”
    这等存在，总不至于闲着无聊，烧人家教堂吧？
    姬天衡放下珠子，直勾勾的看向季夏。
    “因为太阳神。”
    “太阳神？”
    “没错，就是因为太阳神。”姬天衡的语气格外笃定。
    “因为神职冲突的原因，两位神明互相不对付，双方的信徒更是将彼此视为死敌。”
    “西岚帝国在千年间，对信奉莎尔的暗月教会进行了大小数十次的清理，现如今帝国境内鲜有暗月教会的信徒。”
    季夏轻轻点了下头。
    作为太初时期的存在，莎尔的神职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项神职便是黑夜。
    太阳是光明的象征之一。
    太阳神和莎尔不对付倒也合情合理。
    “要是我没记错，莎尔的最终目标是让多元宇宙重归创世之初的虚无与宁静。”
    “深渊教会的目的是让所有位面归于混沌，两者之间的目标并不相通，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姬天衡笑了笑：“他们的目标确实不同，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合作。”
    “就如天堂山和九狱在对抗深渊一事能够达成一致一样。”
    “有理。”季夏陷入思索。
    以深渊教会的水平，肯定见不到夜女士本尊。
    但找到夜女士的信徒，并与他们达成某种协议的可能性很大。
    西岚帝国绝大部分人都是太阳神的信徒，千年间更是对暗夜教会进行过数十次的清理。
    双方早已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
    深渊教会的人能随意开启阴影通道，足以说明他们早在数个月前，就与暗月教会有所接触。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深渊教会焚烧曦光圣殿，并不是在做无意义的事。
    而是为他们的盟友出气，以表诚意。
    季夏心中顿生警惕。
    上次五长老悄悄在岩县打开深渊六百层无尽迷宫的通道。
    现在深渊教会有了强力盟友的支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又整个大活。
    看来有必要去堕影冥界看看，季夏打定主意。
    姬天衡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季夏。
    “我准备近期派群鸟去堕影冥界调查一番。”
    “有消息的话，我会让百灵第一时间联系你。”
    群鸟现在是裁决司的人，而季夏又暂领裁决司的工作。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季夏打个招呼。
    季夏点了点头：“是该搞清楚那些老鼠们想干什么。”
    “等有时间，我也打算去堕影冥界看看。”
    姬天衡喜形于色。
    “要是你能去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对了，先前伍良粥来了一趟皇宫，是来找你的。”
    “他找我什么事？”季夏露出困惑之色。
    “他说姜院长会在近期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