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昊看着她那满含期待的眼神，终是叹了一口气：
    “冰儿，其实，有些事情，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凌冰玉的身子微微一震，她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东陵昊，眼中既有痛苦又有愤恨：
    “昊哥哥，我只是想从你的口中，听到真相！哪怕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想要听你说出来，如果，你还爱我！我就有权知道真相！”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尽管，她知道是东陵轩害了她，可是，她还是想亲耳从曾经最爱的人口中，听到这一切。
    东陵昊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或许，也是到了告诉你的时候。否则，若我真的……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不错，你所查到的，便是我想要说的，给你下噬心蛊的人，和杀你全家的人，都是……都是我的王兄！”
    凌冰玉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她的脸色瞬间也变得惨白一片。
    尽管她之前已经查明，但这残酷的真相，从东陵昊的口中说出，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果然，她没有冤枉了东陵轩！
    看来，东阳若真亡国，倒也不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东陵轩他，究竟为了什么，我，自诩和他无怨无仇！”凌冰玉恨恨地说道。
    东陵昊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
    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凌冰玉的手，却被凌冰玉倏地避开。
    他强忍着痛苦，将身子靠在了墙边，无力地道：
    “冰儿，我知道，这令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他，想要的是王图霸业，得到天下，我也曾试图阻止他，可我……我没有做到！”
    他的眼中，满是愧疚和悔恨：“有些真相太沉重了，我不想让你背负着这些痛苦！”
    凌冰玉只觉得心中，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眸中尽是痛苦：
    “也就是说，你我蓬莱学艺，也都是他算计好的，培养的两颗完美的棋子！都是为了他抢占天极，布下的局！只因，东阳从武力上，很难与天极抗衡，他便想要一点点瓦解天极的江山，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你的好王兄，真是野心勃勃，好歹毒的心肠！”
    凌冰玉越说越恨：
    “他杀我的全家，也是想嫁祸岳龙渊，然后逼我杀了岳龙渊！给我下那噬心蛊，也是想威胁岳龙渊交出传国玉玺和兵符，难怪！”
    此刻，凌冰玉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冲到东阳皇宫将东陵轩斩杀。
    东陵昊的眼中，满是纠结与痛苦，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此刻，也不知道是噬心蛊发作的痛楚，还是凌冰玉那状若癫狂的模样，令他心慌。
    他竟想着，若是此刻就此死去，或许就不要去面对，自己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之间的厮杀。
    不是吗？
    一方面，是从小把他养大的王兄，养育之情大于天，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难以割舍，王兄待他从小到大的好，饶是他背叛王兄多次，他也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这一切的种种，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的心。
    另一方面，他深爱着的冰儿，却因为他的好王兄，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心中满是愧疚，他恨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纵使凌冰玉利用傅云渠，将岳龙渊的大军引至东阳，他都了如指掌，但他也没有阻拦。
    是他们东陵一族，对不住她，她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若是东阳因此而亡，那也是天命该绝。
    他东陵昊如今这残破的身子，再也无力回天！
    如今的他，已经无法去平衡这两难的局面，但唯一肯定的是，他不会让王兄去伤害他的冰儿。
    ”冰儿，你若怪，便怪我吧！便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有能力，阻止这悲剧的发生！”
    凌冰玉看着东陵昊那憔悴的脸庞和痛苦的神情，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东陵昊，你知不知道，我此刻，又有多么的恨你！怨你！”
    东陵昊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他只觉得此刻，那从凌冰玉口中吐出的“恨”与“怨”字，如尖锐的冰锥一般，深深刺入了他的心房。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濒死的灵魂之上。
    原本话到嘴边，他想要急切地告诉她，峻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和傅云渠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可是他再也无力说出口，或许，这一切对于冰儿对他的恨来说，已经都不再重要。
    凌冰玉见东陵昊哑口无言，气得转身就走。
    东陵昊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挽留她，可那只手却在空中微微颤抖着，终是缓缓地落下。
    他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块巨石死死地压住，难以喘息。
    凌冰玉那怨恨的表情，在他眼前不断地放大，那冰冷的目光，如同绞索一般勒紧了他的神经。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得模糊不清。
    随即，意识像是被卷入了一个黑暗的旋涡，生命似乎一点点在流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仿佛看到了凌冰玉去而复返，一脸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