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周玲霖疑惑地看向林微雨,“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没跟你说?”
“你也知道?”林微雨反问道,仿佛全世界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是过年回家听说的,事情挺大的。”周玲霖看她脸色不对,急忙解释到,“好像是他爸酒驾撞上了别人的车,对方司机当场就没了,他爸被送到了医院,但没救过来。”周玲霖声音越说越低,林微雨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
林微雨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一点也喘不过气来。“是这样吗?”她怔怔地盯着王磊。
王磊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都知道什么,把知道的都跟我说!”林微雨声音颤抖,语气却极为坚决。
“是考研前几天出的事,我们三个当时一起在外面租的房子,准备考研。”王磊指了指张登说道。
“路南前一天晚上被舍友叫回学校去了,第二天晚上才回来,当时神态就不太对劲。”王磊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不对,我看到他凌晨的时候回来了的,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又看不到人了,也不知道他几点起的。”张登插了一句。
王磊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转而接着说到:“反正那天快到晚上七点了他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怪怪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坐在那看书,但是却时不时就拿起手机,好像在等什么消息。还不到九点,他就说想休息了,说身体吃不消了,就跑出去洗漱了,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
“可能是太紧张了吧,离笔试不到一个礼拜了。”张登插口说道。
王磊没理会张登,继续说到,“在他去洗漱的时候,他家里就来电话了,我本来也没想接,但电话一直响不停,我就拿起他手机看了一下,是他二叔打的,打了好几个了,最后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接通就挂了。还没等我放下手机,电话又来了,这回是他姑打过来的,我感觉不太妙,就接了。我跟他姑说他去洗漱了,一会儿就回,他姑语气很急,嘱咐我等他回来马上让他回电话。”
王磊喝了口咖啡,缓了缓又说到,“过了一会儿路南就回来了,我赶快把手机拿给他,路南看到这么多电话也有点懵,还没等他回电话,电话就又来了,还是他姑打过来的,他马上就去外面去接电话了。”
林微雨的心紧张了起来,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实。
王磊喘了口粗气,继续说到,“没多久他就接完了电话,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说家里出了点事,他要赶快回去了,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准备走了。我和张登不放心,坚持一起送他去火车站。在公交车上,他才跟我们说是他爸出了车祸,正在icu急救,具体情况他还不清楚,但笔试可能赶不上了。我们两个当时很震惊,连忙安慰了他几句。”
“到火车站后,才发现最近的车次要到凌晨了,我们俩本来是想陪着他直到上车的。”王磊的声音有点痛苦,“但他坚持不肯,说趁现在还赶得上末班公交让我们赶快回,凌晨打车又贵又不安全,让我们早点回去早点休息,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们拗不过他,就先回了。”
王磊长叹了一口气,“后面我才知道,我们还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他就接到了电话,他爸走了。我都不敢想,他当时一个人在候车大厅是怎么撑下去的。”
林微雨的心像是被利刃捅了无数遍,在疯狂地流血,是啊,他是怎么撑下去的。
“我是考完研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路南才跟我说了实话,他委托我帮他把租房里的东西收拾好,带回学校宿舍。可我去的时候,他们宿舍已经走空了,我只好帮他带回了家。他当时正在乡下处理丧事,还好县城房子的钥匙他给了凌云。在帮他放好东西后,我和凌云就想着去乡下看一下他,那天下午他大学的一个好朋友也赶过来了,当晚在凌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女生,是他大学同学,也是阳石人,我们一共四个人,就去乡下他家了。”王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林微雨,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林微雨呆呆地望着他,眼眶早已经红了,眼泪堵在眼眶中。
“雨姐,我,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在几天之内变化会有这么大。那天我看到他的时候,感觉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眼睛都凹陷下去了,甚至,甚至还有了白头发,整个人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我们去的也不巧,到的时候,他正准备送...他正准备去火葬场的。他就在我们面前跟着他爸的冰棺上了车,当时同行的那个女同学都吓哭了,我们都觉得有点吓人。一直到下午他才回来,他爸第二天正式下葬,他催着我们赶紧回去,凌云和他那个大学同学坚持要留下来陪他,我就和那个女同学一起回县城了,我们本来也想留下的,但他家里实在是没地方住了。”王磊眼神逐渐失去了色彩。
“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过要联系我吗?”林微雨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已经完全变调了。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们俩这些年怎么了,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王磊声音不大,“不过路南那个女同学倒是提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你的。”王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微雨,生怕她生气。
她当然知道我。林微雨心中既酸楚又痛苦,罗慕涵都去安慰他了,我当时在哪里?
“但是凌云否决了这个提议。”王磊的话让林微雨有些不解,但接下来她就明白了,“凌云说他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们这群人里也只有路南最有可能有你的联系方式了。他还说你既然不在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路南也联系不到你,二是,路南不想联系你。”
“雨姐,我能理解路南。”王磊低声安慰道,“他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了,神经绷得紧紧的,恐怕是真的不能联系你了。”
“所以他后来,彻底放弃了吗?彻底放弃考研了吗?”林微雨本来不是想问这个的,但她问王磊又怎么能知道答案呢。
“嗯,他家赔了很多钱,连刚装修好的新房子都卖了,他就只能出来工作了,现在在银行。”王磊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我怎么好像在省考体检名单里看到了他,同名同姓吗?”周玲霖和路南没有什么来往,不知道那是不是路南。
“不是同名同姓,是他,本来是考上了市财政局的,但是出事的那家人到市政府闹了,政审就没通过。”张登插了一嘴,他对这件事很清楚。
“洗手间在哪?”林微雨用尽力气撑起了身子,低声问道。